有田烧:用傳統古瓷器吃拉麵,會不會更美味?

乘坐 JR 佐世保線,進入九州佐賀縣不久,就到達了一個四處洋溢著古色古香氛圍的小鎮——有田。沿著城市中央空曠的主幹道一路向前走,一百多處被列為「傳統建築物」的建築聚集在這裡,靜靜地等待被遊人發現。

說到這裡,你或許仍然對有田這個地方毫無概念,但若提起「有田燒」,你一定會對它有所耳聞。是的,有田町便是盛產日本最具代表性的瓷器——有田燒的地方。

1616 年,在慶長戰役中被帶到日本的朝鮮陶工李參平在尋找陶瓷原土的旅途中,在泉山地區發現了理想中的陶石。這一次的發現使李參平成為製作有田燒第一人,有田燒的歷史也開始於此。直到江戶後期,有田一直是日本唯一的固定陶瓷生產地。加之當時的清政府推行閉關鎖國政策,對陶瓷需求旺盛的歐洲便將視線轉移到了日本。

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讓有田燒在四百年的時間裡完成了從最初期對中國青花瓷的單純模仿,到以出口歐洲而聞名的伊萬里古陶瓷,再到1977 年被經濟產業大臣指定為傳統工藝品,最終成為高級料亭的桌上之器的身份轉變。四百年的時間裡,有田地區誕生了無數在陶瓷形式上大膽創新的開創者和技藝爐火純青的職人。

然而到了明治時期,擁有著光輝歷史的有田「藩窯」也陸續解體成眾多的小窯廠。在這種局勢下,能夠幫助窯廠進行陶瓷作品買賣的商社便顯現出了其重要性。而在林立於有田地區的上百家商社中,創建於明治,並一直沿襲傳統並不斷創新的Marubun 成了獨具特色不可忽視的一家。

與很多人想象中不同的是,商社的作用不僅僅停留在促成商品的流通方面。在現代商業社會中,商社能夠獲得第一手的市場需求,因此除了單純的商業販賣之外,商社也會積極地參與到新商品的開發過程中。Marubun 在這一方面無疑是值得稱道的典範。

2016 年,是有田燒誕生的第四百個年頭。這一年,Marubun 開展了「有田燒400 年」計劃。在這個計劃中,Marubun 聯合窯廠共同開發出了ZOA(zero original arita)系列,Marubun 意圖透過這個系列,讓人們再次注意到伊萬里古瓷器時期的精妙技法,從有田燒的原點出發,在其悠久的歷史之上加入更多的現代元素。結合傳統與現代,使傳統手工藝更多地融入到日常生活中。這一點也是Marubun 和窯廠一直保有的堅持。「終極拉麵食器」便是最好的例子。

2003 年初,NHK 推出了一個名為「喂!日本」(おーい、ニッポン)的電視節目,在這個節目中,NHK 希望能夠展示有田燒製作的全程記錄。窯廠的工人們發現眾多食器中,極受歡迎的拉麵卻一直沒有合適的器皿可以搭配。經過多次的商討之後,「究極的拉麵食器」系列便誕生了。

在全新的計劃面前,即使是有著精湛手藝的有田燒匠人也經歷了多次的碰壁。無數次設計,無數次受到來自日清和新橫濱拉麵博物館的嚴厲批評與否定,無數次的修改,最終創造出了這個「為了讓人們在家裡也能盡情享受拉麵」的食器系列。

13 個窯廠,發揮出各自的本領,創造出超過200 種圖案種類,徹底顛覆了人們對拉麵食器的固有觀念。「究極的拉麵食器」也成了超越性別與年齡層的人氣商品。

Marubun 與窯廠的合作,讓傳統工藝更具時代性,也讓人們再次認識到有田燒的獨特魅力。

INTERVIEW 筱原賢次

「在未來,我們會為了滿足客人的期待而著手商品的創造開發過程。我相信這種過程與整個日本傳統產業的活力之間存在著緊密的聯繫。」

筱原賢次——Marubun 專務代表,Marubun是1891 年創立於九州佐賀縣的有田燒商社。一直以來致力於有田燒的推廣和創新,商社麾下有「DanieDayasue Style」「ZEPHYR」「究極的拉麵食器」等多個產品系列。

知日: 有田是日本陶瓷的發祥地,已經有了400 年曆史的有田燒也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瓷器之一。您認為有田燒有何魅力?

筱原:在400 年的歷史中,有田燒能夠一直創造出順應時代發展和滿足市場需求的製品,我認為這是有田燒最大的魅力。無論處在哪個時代,陶器匠人、作坊工人都能夠毫無保留地、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精湛的手工藝技術,並且在作品中加入他們的審美意識。也正是因為如此,有田燒才得以保存並且發展到現在。

此外,有田的商人們也功不可沒。他們用敏銳的目光、過人的膽識,在日本國內以及海外為有田燒開拓了廣闊的市場。有田燒能夠獲得如此多人的喜愛,我想與這些人都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知日:「終極拉麵食器」系列是如何製作出來的呢?

筱原:13 年前,NHK 製作一款記錄手工藝製作過程的電視節目。為了協助節目的製作,窯廠的13 名年輕陶藝工人参與了拍攝。經過協商之後,窯廠決定開啟「終極拉麵食器」的製作計劃。

拉麵雖然發源於中國,但是在日本一直擁有著很高的人氣,可以說是國民食物。在超市和便利店裡,你可以發現種類多樣的即食拉麵,全國範圍內分佈著大大小小的拉麵店,很多地區也有充滿當地特色的拉麵。此外,也存在著很多為拉麵上癮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拉麵怪胎」。

但是說起用來吃拉麵的器皿,很長時間以來,充斥市場的大多都是外形厚重且廉價的產品。針對當時這樣的情況,有田的陶藝工人希望能夠做出質量上乘外形精美的拉麵食器。

知日:「終極拉麵食器」將日本的傳統手工藝和現代日常生活結合了起來。您認為這種結合的意義是什麼?

筱原:為了讓日本人能夠在吃拉麵的時候可以搭配精緻美麗的食器--這是我們推出這個系列的初衷。為了同一個目標,有田的代表陶藝工人都凝聚在了一起。無論是有田燒,還是在其他的日本傳統工藝史上這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這個系列的最終成功也極大地刺激了除有田之外的其他傳統手工藝產地。因此我認為「終極拉麵食器」成了將作為手工藝大國的日本推廣至全世界的契機。

知日:作為Marubun 的經營者,為了保存和推廣有田燒,您對商社未來有何計劃?

筱原:窯廠有著獨特的技術和特色,我想商社最大的作用便是幫助窯廠更好地進行商品開發。而單純追趕和模仿其他公司的產品是商社最不可取的行為。因此我認為以獨自的政策來進行競爭是非常重要的。

為此,有田的商社和窯廠則需要成為命運共同體,在未來的道路上要像馬車的兩輪一樣並進前行。除此之外,也必須考慮和競爭公司進行合作。

「有田燒400 年」中,Marubun和佐賀縣共同開展了2016 年計劃;同年,由來自世界各地的設計師、有田燒商社、窯廠共同組成的龐大團體參加了米蘭論壇,探討國際範圍內的合作可能。

edit | 王宇翔

image | Marub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