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的表現形式有很多種,你去兒童樂園被鬼屋嚇到失禁了屬於恐懼,因為某些緣故,突然收到包含自己果體的床照簡訊也屬於恐懼。
前者比較直白,後者深入良心,是行走江湖最為忌諱的詰問。

我第一次收到這種簡訊是在十幾年前,在索愛w900i上,我的帥臉莊嚴得如同為那個女伶供奉的牌位。
文字的貪婪映襯著銀行卡號與黑白的像素協奏成了一張來自人性的終審判決,看得我羞愧,看得我燥熱,看得我信以為真,於是我就覺得,但凡我當年要不是還在攻讀初二下學期的課程難點我都將成為這張照片與勒索之下的弄臣。

後來踏入社會之後我也陸續收到過幾次這種單調而赤裸的脅迫,只是由於一些生活上的蹉跎,我的肉體至今固守著單純,我的體悟始終停留在經驗之外,一直未能感受過照片中的那種雲雨,自然也就未能達成過一次對方的期待。
不過軀幹上的疏忽也不妨礙我對其他受害者的心理產生了一些共情並有了一些經驗。

收到這一類簡訊首先不要慌張,點根菸坐下來好好想想。
夜路走多了確實是難免溼腳,但即使簡訊中那個裸男確實和自己長了同一張臉,那到底是哪一次的疏忽才釀成了今天的禍事依然值得自己深究。

乾柴怕烈火,烈女怕纏郎,出來混,確實沒有幾個能保證自己一直是出水芙蓉,一三五夜店二四六會所,難免也有陰差陽錯的時候。
再退一萬步,你是個事業有成,家庭美滿的成功人士,同樣也會在某個夜晚和自己的眷侶選擇運動在別處。

在他人的視角看自己的生活並不簡單,你一方面是自我的囚徒,一方面又被置於了燈光之下。
看看自己,再看看姑娘,她的五官究竟是舊情還是新歡,是某次如飢似渴後的付費項目還是酒精作用下的乾柴烈火。
再動身復刻一下照片中的體位,從肌肉記憶裡精準把握過去,一個巴掌拍不響,不行就拉下臉去把姑娘好友加回來,既然大家都有份,不如大家一起想辦法。

等著你的研判結束,如果是假的,那皆大歡喜,付之一笑,如果是真的,那也算是撿拾了一塊自己和她人生命的碎片。
花錢消災,等風波過去之後還可以藉著那張照片做一次新的體位開發,生活不過如此。

但你也要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收到這種簡訊。
是因為過多的瀏覽了那些網站,還是在註冊相親軟體時洩露的個人資料殘留了太多的慾望。
你用青春賭明天,他人也能用豔照威脅你的明天。

這樣的簡訊是毒辣且刁鑽的,從人性的方面說,他們剖析了人性;從詐騙的角度說,他們是活用了詐騙。
弱者利用恐懼,強者創造恐懼。
在一張突如其來的豔照面前,你也可以不信,但你很難不去懷疑自己。
任何人都是潛意識裡的小人,心虛是天性,膽怯是本能,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把握不住的地方就是留給他人的漏洞。

當他者饞妄的視角進入了你的世界,人人都會開始患有欲加之罪,你雖然自認清白,但也要祈禱自己的識海不會遺漏掉那天的細節。
真正的受害者一般都是慾望裹挾下的登徒子,也是一個容易被過失所麻痺掉生活的自瀆患者。
而每一個陌生號碼背後的男人又都是試圖在不法邊界苟且的歹徒,是機會的攛客。

我的好朋友杜師傅在前幾天也突然收到了一條這樣的彩信,一樣的私人號碼,一樣的內容,他赤裸的躺在黑白色調的床上,懷裡還躺著一個同樣沒穿衣服的妞。
他花錢消災,對方卻慾壑難填,直到他將新買的二手鈴木都抵押之後,他認為他完了,事業和奮鬥都將毀於一旦,在跟家裡父母坦誠自己的不孝之後甚至預約了廣東的蛇頭,決定生活到別處。
「早知道就回家了。」他說。

在離城的前一天,他與我們的告別的酒桌上,他向我們展示了那張將他推入萬劫不復的照片。
我看了一眼說,是劉姐,他說他不記得了,我說你想想,就是上個禮拜那個你分享給我的那個番號中的女性,很出名。
他的見多識廣還是為自己換來了救贖,「我能和她睡一起我還怕這個?」杜師傅蔑笑一聲之後刪掉了簡訊。
我覺得,他心裡是有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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