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懷舊 | 沒有小人書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如果問起兒時曾經痴迷過的事物,相信不少人會脫口而出——小人書。幾乎每個人童年的書桌和揹包中裡或多或少都有幾本小人書。《三國演義》《水滸》《楊家將》《興唐傳》……一冊冊連環畫就像一幕幕紛紛揚揚的大戲,遍嘗人世間悲歡離合,身浸其中,彷彿也成了故事裡的主角。這方寸之間,吟唱出人世間的真善美,巴掌之間,為成長中的心靈打開了一扇扇窗戶。那個年代,小人書對於很多孩子的誘惑遠遠大於糖果、玩具等等,因為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叫作「精神食糧」。

而今,小人書早已不是兒童的必備品,轉而成了一些玩家的收藏品,也是另一些人懷舊的寄託。許多三十開外的人,童年記憶裡,都有看小人書、收集小人書、為了小人書廢寢忘食的故事,這其中藏著幾代人的回憶,更是時代的縮影。

01

連環畫是用多幅畫面連續敘述一個故事或事件發展過程的繪畫形式。國內現代意義上的連環畫興起於20世紀初的上海,根據文學作品、故事,或取材於現實生活,編成簡明的文字腳本,再繪製小型畫幅而成。因主要讀者為少年兒童,所以又俗稱「小人書」。

與連環畫類似的表現形式,在中華文明傳統文化中可以追溯至非常久遠的年代。南北朝、隋唐時代敦煌莫高窟描寫佛祖「本生」故事的壁畫,元明小說、戲曲印本上的木刻插畫,清代的單張連環故事年畫等,都是用一幅或多幅畫面表現一個事件的不同側面和發展過程,具有連環畫的某些藝術表現特點。清末,隨著石印技術進入中國,上海《點石齋畫報》問世。1884年,在這種畫報上刊登了記錄朝鮮東學黨事變過程的十幅連續畫。這是連環畫最早見於石印畫報的實例。其後,又有石印「回回圖」的出現。

《點石齋畫報》內頁

《點石齋畫報》內頁

《點石齋畫報》內頁

1893年10月19日《申報》刊出的文玉山房「石印繪圖三國志演義續編」發售廣告

《圖畫日報》內頁。1909年8月16日,該畫報在上海創刊。上海環球出版社出版,社址在上海四馬路。經摺式裝訂,日出十二對頁一小冊,每冊售銅元三枚,油光紙石印,也已具有「連環畫」的部分特徵

1899年上海文益書局出版的《三國志》石印「回回圖」,有圖二百多幅。1913年前後,上海的石印新聞畫報風行一時,一般是單張四開,每份有圖八十六幅,已具有現今連環畫圖文結合的特點,加上小販沿街叫賣,極受群眾歡迎。這可以說是現代連環畫報的雛形。1916年,《潮報》第一家用有光紙把單張時事畫報印成左右兩面對摺合攏的摺子式,隨後又裝訂成冊出售,這就與連環畫形式非常接近了。

當時的一些小書商,見到這種圖文並茂的時事畫報銷路甚佳,有利可圖,於是群起仿效。他們尋門路,找畫家,搶新聞,也編繪出版這種小畫冊,爭奪讀者。這種小畫冊,同十四開的書差不多大小,成四方形,用薄紙印刷,封面只以籤條形式印上書名,裝幀簡陋。然而,這就是連環畫最早的樣子。不過,當時還沒有「連環畫」這個稱法,叫法很雜。或稱「小書」,或稱「圖畫書」等。這些小書的內容,一度沿襲石印畫報描繪時事新聞的傳統,其後開始轉向戲劇臺本。

當時較有代表性的是劉伯良(一說與朱潤齋合作)根據章回小說編繪的《薛仁貴徵東》,全書20集,每集30幅,用有光紙石印。四十六開本,上海有文書局1920年出版。這時,連環畫的形式是上文下圖,文字內容約90字左右,佔版面的四分之一。另在畫面空隙處用一句話概括畫面主要內容。畫面人物裝束雖仍襲用戲裝,背景卻已擺脫了舞臺程式,根據內容也畫出一些背景。這是連環畫的新發展。

1927年10月7日《申報》刊登的世界書局「連環圖畫三國志」廣告

世界書局《連環圖畫三國志》封面及內頁

世界書局《連環圖畫三國志》封面及內頁

現今學術界普遍認可的真正意義上的「連環畫」源頭當屬世界書局1927年3月出版的《三國志》,由陳丹旭繪畫。像世界書局這樣上海灘出版界主流都開始涉足「小書」出版領域,可見其的影響力。這套《三國志》打破陳規,用紅色赫然印上「連環圖畫三國志」的書名。從此「小書」就有了「連環圖畫」的名稱,以後人們又略去「圖」字,都稱之為「連環畫」。雖然這個名稱還不能正確概括這種藝術形式的特點,但逐漸成了一個大眾普遍認可的名稱。魯迅在《一個人的受難》序言中這樣寫到:「連環圖畫這名目,現在已經有些用熟了,無須更改,但其實應該稱為‘連續圖畫’的,因為它並非如環無端,而是有起有迄的畫本。」

由魯迅作序的木刻連環圖畫故事《一個人的受難》(1933年9月,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出版)

02

20世紀20年內中後期開始,「小人書」這種通俗易懂的出版物開始在兒童及勞苦大眾群體中廣泛流傳開來。租書辦法可以使他們少花錢多看書,出版商則可以從讀者的高需求中多出書、多贏利。這樣就使「小書」讀者越來越多,書也越出越多,茅盾在1932年發表的《連環圖畫小說》中就有這樣生動的描寫「上海街頭巷尾像卡哨似的密佈無數的小書攤。」

當時,世界書局在短短三四年內,相繼出版《三國志》《水滸》《嶽傳》《西遊記》等6部連環畫。這些書印刷和裝幀更趨精美,大紅單色黃裱紙做封面,全書線裝二十四冊,用硬紙書套合成一函,對業界起到了一定的引領作用。

1928年6月30日《申報》刊登的世界書局《連環圖畫水滸》廣告

這一時期,除世界書局和另外幾家大書局曾經短期出版過連環畫外,大約有二十多家經營出版連環畫的小書商,從事連環畫創作的專業作者不超過十人。其中較為知名的有劉伯良、李樹丞、朱潤齋和陳丹旭等幾位。1928年以後,由於連環畫的樣式逐漸完善,加之東南亞的發行網初步形成,內地各大城市的發行網也逐步增加,連環畫的發行量急劇上升,一般每種從幾百本上升到兩千本左右,一些經營連環畫出租的攤主,見出版連環畫有利可圖,也就加入出版商行列。1932年前後,類似的出版商大約有三十餘家。

20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灘連環圖畫繪者中有「四大名旦」的稱法,分別是指朱潤齋、周雲舫、沈曼雲和趙宏本。其中趙雖出道晚於前幾位,但成長軌跡較有代表性。他出生於江蘇阜寧,自幼愛好繪畫,因家境貧窮,難償入美術學校學習之願,只得靠臨摹香菸畫片和連環畫來自學。1931年經人介紹進民眾書局作學徒。由於他勤奮苦學,很快就脫穎而出。起初由於老闆、師傅的限制,要他畫一些仿效朱潤齋筆法的歷史演義和武俠題材的作品。抗日戰爭時期,他受中共地下黨和進步文化的影響,特別是受魯迅關於連環畫論述的啟發,轉而編繪了不少具有愛國主義思想和揭露社會黑暗的連環畫,如《桃李劫》《醒獅》《咆哮的許家屯》《揚州十日》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他在創作上又有所提高,與錢笑呆合作的《三打白骨精》獲得全國連環畫評獎繪畫創作一等獎,成為膾炙人口的經典。

民國年間,趙宏本繪製的《七俠五義》封面及內頁

民國年間,趙宏本繪製的《七俠五義》封面及內頁

整個20世紀30年代,上海的連環畫市場發展迅速,並輻射到全國甚至東南亞華人社群。為支持和引導連環畫這一通俗的藝術形式的更好發展,魯迅、瞿秋白和茅盾等,曾在1932年圍繞連環畫問題與胡秋原、蘇汶展開一場論戰。魯迅所寫論述連環畫的文章,有《連環圖畫辯護》《連環圖畫瑣談》《論舊形式的採用》《一個人的受難》序、《看圖識字》等。

魯迅在《連環圖畫辯護》一文中,以明顯的例證和事實,有力地駁斥企圖把連環畫一筆抹殺的言論。他強調連環畫「不但可以成為藝術,並且已經坐在‘藝術之宮’的裡面了」。他還告誡從事連環畫的藝術工作者,特別要注意連環畫使群眾「能懂、愛看」「為了大眾,力求易懂,也正是前進的藝術家正確的努力」。同時,他又指出要力戒「設法俯就」,俯就,「就很容易流為迎合大眾,媚悅大眾,迎合和媚悅是不會於大眾有益的」

1956年,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魯迅論連環畫》。其中彙集了多篇魯迅對連環畫的論述文章

受到這些文化界旗幟人物的影響,一些非連環畫專業的畫家,也創作出一些畫法和形式與一般連環畫迥然不同的連環畫,也為推動連環畫發展起到積極作用。其中較為知名的有李毅士的《長恨歌畫意》,豐子愷的《漫畫阿Q正傳》和《繪畫魯迅小說》,葉淺予的《王先生》和《小陳留京外史》,丁聰的《阿Q正傳圖》,張樂平的《三毛流浪記》,胡考的《西廂記》和《尤三姐》等。這些作品通過報章、雜誌的刊載傳播,產生了廣泛的影響,有一些直至今日都為讀者津津樂道。在抗日和民主革命期間,許多連環畫家受進步思想的薰陶,也慷慨激昂地創作了一些反映抗擊侵略和揭露舊社會黑暗現實的作品。

1930年6月15日《申報》刊登的「葉淺予長篇滑稽畫集王先生」出版新聞

葉淺予作《王先生別傳》內頁

葉淺予作《王先生別傳》內頁

1935年出版的張樂平作品《三毛流浪記》內頁

1935年出版的張樂平作品《三毛流浪記》內頁

03

1949年上海解放之後,人民政府對私營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1952年首先在出版業界進行。以華東人民出版社美術第三科為基礎、吸收一批社會作者,成立了公私合營新美術出版社,先後有20餘傢俬營連環畫出版社和書局參加進來,成為專營連環畫編輯、出版業務的出版社。同時,華東人民美術出版社(後改為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也設立了連環畫編輯科,對上海連環畫事業此後的發展起著主導作用。當時出版社專設的連環畫創作室,聚集各路畫家在此高談闊論,揮毫潑墨。最多時有一百多位。於是,大家照著《水滸》裡梁山好漢的樣子,「封」了個上海人美「一百單八將」。

著名連環畫家王亦秋老先生曾經回憶當年第一次走進辦公室,「我們一分配下來到這兒的時候,哎呦,這麼多人啊這個倒蠻難混的嘛。」辦公室可以集中大概四五十個人,人均一兩個平方左右,十分壯觀:每每說到此,王老先生都會自豪地說:「人家說這個華東的,世界的一個大車間,一個畫連環畫的大車間!」

同一時期,華東人民美術出版社的連環畫編輯科,根據與新美術出版社的分工要求,主要出版一些帶有示範性的連環畫,以促進連環畫質量的提高。其中較有代表性的包括董子畏改編,丁斌曾、韓和平繪畫的《鐵道游擊隊》;董子畏編,劉旦宅繪畫的《屈原》;程十發編繪的《畫皮》等作品。在此期間,上海連環畫作者隊伍有顯著的變化和發展。除原來從事連環畫的專業畫家外,其他畫種的畫家也參加進來。其中有國畫家程十發、陸儼少,漫畫家米穀、張文元、江有生、樂小英,水粉畫家蔡振華、錢大昕,油畫家黎冰鴻、徐甫堡,版畫家顧炳鑫等人。

1951年,上海市民在書攤上閱讀連環畫

1951年,上海市民在書攤上閱讀連環畫

而老的專業連環畫家如趙宏本、陳光鎰、錢笑呆、嚴紹唐、顏梅華、盧汶、汪絢秋、徐正平等,藝術水平也都有不同程度提高,創作出一批各具新意的作品。而中國初期湧現的一批新的連環畫作者,通過幾年的創作實踐,藝術上也日趨成熟,進入了連環畫創作的高潮期。其中有賀友直、華三川、王仲清、丁斌曾、韓和平、韓敏、金奎、羅盤、羅興、毛震耀、盛亮賢、任伯宏、任伯言、汪觀清、鄭家聲、王亦秋等。

老一輩畫家的精益求精、勤勉踏實,為中國留下了一大批經典的連環畫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推出三國演義》《紅樓夢》《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山鄉鉅變》《鐵道游擊隊》等一系列經典作品,使連環畫成為20世紀五六十年代中國美術界的一座高峰。

《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連環畫人物設計稿

《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連環畫人物設計稿

《鐵道游擊隊》封面及內頁

《鐵道游擊隊》封面及內頁

《山鄉鉅變》封面及內頁

《山鄉鉅變》封面及內頁

在1963年第一屆全國連環畫創作評獎中,上海有13件作品獲繪畫獎。其中,一等獎3件:賀友直的《山鄉鉅變》,丁斌曾、韓和平的《鐵道游擊隊》,趙宏本、錢笑呆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二等獎四件:顧炳鑫的《渡江偵察記》,華三川的《交通站的故事》,劉旦宅的《屈原》,江玉山、錢笑呆的《穆桂英》;三等獎六件:姚有信、姚有多、楊麗娜的《革命的一家》,陳宏仁的《車輪飛轉》,任伯宏、任伯言的《靈泉洞》,盛亮賢、沈悌如的《木匠迎親》、王亦秋的《楊門女將》和羅盤的《草上飛》。

20世紀五六十年代,上海連環畫「連臺本戲」的傳統仍然得以保持併發揚光大。《三國演義》《東周列國演義》《西漢演義》《鐵道游擊隊》《紅日》《紅巖》等一批代表作品陸續編繪出版。中國的連環畫技藝和題材都有顯著變化,但是「三國」仍是讀者百看不厭的題材。對於很多人來講,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的《三國演義》連環畫在兒時的記憶中擁有不可替代的地位。

20世紀50年代中期,上海人美開始策劃60冊連環畫《三國演義》,由良士、王星北、潘勤孟、田農等編寫文學腳本,劉錫永、徐正平、陳光鎰、凌濤、盧汶、趙三島、汪玉山、朱光玉、張大徑、李鐵生、王亦秋等近40位畫家繪製,1957年—1963年開始陸續出齊。這套鴻篇鉅著忠實原著面貌,以傳統線描為主,繪製出115位人物形象,共7000餘幅,惟妙惟肖。該套連環畫自問世以來,歷經4次大的修訂,前後五版,印數過億,其影響力在中國連環畫史上絕無僅有。

《三國演義》連環畫封面

《三國演義》連環畫封面

《三國演義》連環畫封面

每一冊《三國演義》連環畫上形態各異的鮮紅印章,皆出自篆刻家都如冰先生之手

《三國演義》連環畫部分人物造型設計稿

《三國演義》連環畫部分人物造型設計稿

圖片來源 | 中國連環畫論壇

2013年,法文版《三國演義》連環畫出版上市

2013年,法文版《三國演義》連環畫出版上市

2013年,法文版《三國演義》連環畫出版上市

1976年的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連環畫創作室。左起:賀友直、趙宏本、顧炳鑫、鄭家聲、劉旦宅

《三國演義》連環畫獲得巨大的成功,以至於後來拍攝電視連續劇《三國演義》,創作人員也參考了這套連環畫裡的人物造型。許多觀眾在欣賞電視劇的同時,曾經看過的一幅幅連環畫又浮現在眼前,《三顧茅廬》《虎牢關》《千里走單騎》《火燒連營》等等,那是多麼熟悉的場景和氛圍。《三國演義》連環畫里人物的颯爽英姿,一度還是人們描摹的範本。

1976年之後,經過撥亂反正,連環畫創作重新出現瞭如火如荼繁榮景象,各地連環畫出版單位也紛紛建立,好作品也不斷問世。據不完全統計,1982—1984年全國共出版了連環畫15億冊。上海作為連環畫出版重鎮中也湧現出一大批好作品。

1981年第二屆全國連環畫創作評獎,上海有20件作品獲繪畫獎,它們大部分也是1966年前創作的。其中一等獎2件:賀友直的《白光》,華三川的《白毛女》;二等獎18件:賀友直的《十五貫》,盛增祥的《為奴隸的母親》,侯德劍的《東進,東進!》,汪觀清的《紅日》,韓和平、羅盤、金奎、顧炳鑫的《紅巖》,程十發的《阿Q正傳一0八圖》,丁斌曾、王仲清的《沙家浜》,陳逸飛的《藥》,張千一、張恢的《海的女兒》,黃全昌的《海瑞罷官》,王亦秋、施大畏的《清兵入塞》(《李自成》之一),杜建國、毛用坤的《小靈通漫遊未來》,俞理、金以雲、鍾惠英、陳軍的《女英雄劉胡蘭》,姚有信的《傷逝》,韓伍的《燈花》,俞曉夫的《根》,夏葆元、林旭東的《魯迅的青少年時代》,戴敦邦的《逼上梁山》。

1986年第三屆全國連環畫創作評獎,上海作品獲獎的有:王亦秋的《「蘭亭」傳奇》、俞曉夫的《一個兒子》獲二等獎;盧輔聖的《釵頭鳳》獲榮譽二等獎;劉旦宅的《李時珍》、戴敦邦的《紅樓夢故事》、施大畏的《暴風驟雨》、黃全昌的《打漁殺家》、葉雄的《子夜》、馮正樑的《三家巷》獲三等獎。

《暴風驟雨》連環畫封面

《暴風驟雨》連環畫封面

1991年第四屆全國連環畫創作評獎時,賀友直的《皮九辣子》、戴敦邦的《新繪長恨歌》獲二等獎;施大畏的《望夫石》、葉雄的《黃金案》獲三等獎。賀友直的《朝陽溝》,在慶祝建國三十週年美展評獎中獲三等獎。此外,還有一批描寫老一輩革命領袖的作品,如《毛澤東同志在陝北》《周恩來同志在長征路上》《劉少奇同志在安源》《朱德同志在井岡山》和《彭德懷的故事》等,也是受到好評的作品。長篇套書除《三國演義》繼續出版外,《東周列國演義》《西漢演義》也陸續出齊,還將《紅樓夢》《西遊記》等古典名著創作彙編成套。此外,還出版《李自成》《唐代歷史故事》《一千零一夜》《安徒生童話集》《中國成語故事》《古代科學家》和《外國科學家》等套書連環畫。其中《中國成語故事》成為廣受歡迎的形象化工具書,在國內外都有較大影響。《新編十萬個為什麼圖畫本》獲套書二等獎;《黑貓警長》和《小西遊記》獲套書三等獎。

說到這一時期的代表人物,不得不提賀友直先生。他是中國連環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也是當年「一百單八將」之一。2009年,賀老獲得首次評選頒發的「中國美術獎·終身成就獎」。他從出版社成立起一直在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工作,畫了一輩子的連環畫。代表作有《山鄉鉅變》《朝陽溝》《白光》《十五貫》等。他的獨到之處在於能夠根據主題的需要,在畫面裡製造情節而仔細品讀賀老的連環畫,你會發覺其中的生活細節貼切真實,妙趣橫生。當年,為創作《山鄉鉅變》,賀老更是兩下湖南農村去體驗生活。賀老曾經說過,他從不介意別人說連環畫是「小人書」。而有評論家則指出「連環畫在賀友直之前是小人書,在賀友直之後就是藝術瑰寶。」

賀友直作品之一《火車上的戰鬥》,根據小說《鐵道游擊隊》中的一節改編。1953年出版,2009年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再版

賀友直作品之一《白光》,根據魯迅原著改編

賀友直作品之一《白光》,根據魯迅原著改編

賀友直作品之一《白光》,根據魯迅原著改編

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精裝版宣紙本連環畫《山鄉鉅變》。這部作品堪稱中國連環畫史上「里程碑」式的傑作。但賀老卻說「這樣的評價不敢當,但這件作品確實是我創作道路上的一個轉折點,通過它,我總結和思考出許多問題。」

上海連環畫事業通過幾十年來幾代人的努力,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引起國際美術界的重視。1984年,賀友直攜帶他的《山鄉鉅變》,代表中國連環畫界參加了在瑞士西耶爾舉辦的「瑞士第一屆國際連環畫節」,並捧回了特別榮譽獎盃,參展的中國連環畫也得到普遍好評。

後 記

20世紀90年代以後,卡通連環畫不斷發展,國家對於少兒讀物的出版也不斷出臺政策。這些政策的出臺對於推動上海地區少兒及卡通類連環畫的出版有著重大影響。

1995年4月12日,部分知名兒童作家、評論家、畫家在京研討如何迎接國外卡通讀物的嚴峻挑戰,發展繁榮我國卡通讀物的創作和出版。與會人員認為,面對挑戰要大力發展我國自己的卡通讀物,推出我國的卡通明星。

1996年6月24日,中宣部、新聞出版署發佈《關於制定和實施中國兒童動畫出版工程的通知》。此通知的主要內容做了規定,即力爭在二、三年內,通過調動和集中全國的創作、編輯、出版、銷售力量,建立個兒童動畫出版基地,重點出版套大型系列兒童畫動畫圖書,辦好個兒童動畫(漫畫)刊物,以此推動全國的兒童動畫讀物出版的繁榮,滿足中國少年兒童的于都需求。在這一時期,上海出版了大量的卡通類題材連環畫,如《黑貓警長》系列、《卡通之迷》《外星人馬特奇遇記》《巧克力城歷險記》《地下王國曆險記》《屋頂上的小飛人》《動畫明星各顯神通》等,這些卡通題材連環畫大大豐富了少年兒童的閱讀視野。

20世紀90年代後期,連環畫出版市場逐漸下滑,但是隨著國內收藏市場「懷舊收藏熱」的興起,「連環畫熱」開始以另一種形式復甦興盛起來,重新進入了人們的視野。隨著收藏群體的逐步擴大,上海的文廟書市也成為全國較為著名的舊版連環畫集散地。

「小人書」能東山再起,引起收藏界的關注,與其具有較高的歷史價值及藝術價值是分不開的。連環畫的題材多樣,表現手法多樣,內容通俗易通,老少皆宜,繪畫技法和形式豐富。同時通過連環畫,可以反映出當時特定歷史時期的政治、經濟、文化、民俗等信息,具有鮮明的時代烙印。

文廟舊書市場中的「小人書」攤位

文廟舊書市場中的「小人書」攤位
圖片來源 | 澎湃新聞

連環畫能夠成為收藏界追捧的對象,很大的一個原因是由於隨著時間的消逝,能夠完整保存下來的優秀連環畫很少。雖然在連環畫發行之初,印數多,發行量大,但是受各種社會原因和自然原因的影響,大量的連環畫被銷燬,甚至有一些成為絕版。數量的減少是連環畫能夠升值的一個重要因素。上海作為中國連環畫的發祥地,同樣也成為連環畫拍賣和收藏活動最活躍的地區。

連環畫提供了一個時代的大眾閱讀和啟蒙教育。連環畫作品中所貫穿的傳統價值觀,影響了幾代人的成長。雖然是一幅幅畫,下面一段簡短的文字,但當中包含了許多內容。人們生活當中,連環畫是最重要的文化知識和信息獲取載體,這個影響力是今天任何一個出版物難以匹敵的。2011年7月3日,上海國拍第二屆連環畫拍賣會,一套本的《三國演義》又拍出了十萬的高價,連環畫在收藏市場裡如此受到追捧,這也從一個側面表達了那一代人對小人書的不了情節。END

參考內容

《上海通志》《上海美術志》《上海出版志》等

宋宗英:《上海連環畫出版研究1977—2007》

劉俊:《小人書 大世界》

部分資料來源:孔夫子舊書網、7788收藏熱線

《申報》資源:愛如生申報資料庫

「申知滬志」小組 誠意奉獻

來源:方誌上海

相關文章

三國,日本人眼裡排名第一的中國小說

三國,日本人眼裡排名第一的中國小說

最近,一款叫《臥龍:蒼天隕落》的遊戲,在網際網路上很火,上了好幾個熱搜。 而這遊戲之所以如此出圈,主要是因為它是一款「由日本人開發的中國三國...

以月為背景的世間百態,成就了月之百態

以月為背景的世間百態,成就了月之百態

月光所照見的,慷慨激昂者有之,猙獰可怖者有之,美不勝收者有之,沉靜剋制者有之,暗潮湧動者有之。正是以月為背景的世間百態,成就了月之百態。月亮...

溫州憑什麼在日本出名

溫州憑什麼在日本出名

前幾天,浙江大學MBA班學員到日本訪學,考察日本企業的經營之道。叫我講一課,我講了「日本企業如何轉型創新」。 課後,浙大管理學院副院長王小毅...

上海話中的名詞同義詞(六之四)

上海話中的名詞同義詞(六之四)

陳永生 同義詞,是指意義相同或相近的一組詞。 在語言實踐中,詞義完全相同的不多,大部分為相近的,統稱同義詞。 本系列分四個篇章討論上海話中的...

做什麼工作,離婚率最高?

做什麼工作,離婚率最高?

神谷先生約吃飯,一杯啤酒還沒有喝完,就說了一句:「女兒離婚了」。 神谷先生的女兒長得漂亮,也是一位名校畢業的才女,在東京的一家國際商社工作,...

無非一場花事

無非一場花事

無非一場花事 玫瑰花。罌粟花。丁香花。 無論是偏愛生事的女人,還是擅長花心的男人,即便混賬到了帽子穿孔,也不會將她們共植於一塊花地,更何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