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留學圈又出了一件大事——
曾從清華「跳槽」到普林斯頓的女神科學家顏寧宣佈,即將離美歸國,全職出任深圳醫學科學院創始院長!

在剛剛結束的2022年度深圳全球創新人才論壇上,顏寧以《歸去來兮》為主題進行演講,在演講中,顏寧稱:
「經過了過去幾十年的積累,現在的我終於比較有信心主動地進入到第三個階段,那就是去打造一方平臺,去支持更多優秀的學者,應對人類面對的各種健康威脅,挑戰生物醫學的難題,做出真正原創性的突破,回饋社會。而就在此時,深圳向我伸出了橄欖枝,簡直是一拍即合,我又一次強烈感受到了那種向著夢想努力的興奮和愉悅。」
訊息一出,瞬間登上微博熱搜:

評論區清一色地稱讚:「優秀的女性」「實力與美貌並存」「這才是真正的大佬」



的確,顏寧是一個無可挑剔的科學大神。
她是「清華最年輕教授」,同時也是普林斯頓大學終身講席教授,更是頂級學術期刊《自然》《科學》《細胞》裡的「常客」,三年前曾當選美國國家科學院外籍院士。

但在五年前,她也是一些鍵盤俠口中的「賣國賊」。

從清華到普林斯頓,再到清華
她是「不著調」的學霸
1977年,山東章丘普集博平村,一個女娃娃呱呱墜地。誰也不曾想這個叫顏寧的女孩將來會給科學界帶來怎樣繽紛的色彩。

顏寧的父母都是普通職工,因為工作變動,在顏寧6歲那年舉家搬到了北京。
顏寧從小就是個特立獨行的「瘋丫頭」,不著調的學霸。
別人迷費翔時,她沉浸在金庸的武俠世界裡無法自拔;別人在奮筆疾書時,她想的是未來究竟是當娛記還是主持人,別人看《西遊記》時,她想的卻是讓孫悟空變大變小的,是不是分子。

不過,腦子裡想著分子的顏寧,最喜歡並擅長的卻是文科,她認為自己一定會去北京大學的中文系,但就在文理分班時,選擇文科的顏寧被老師攔下了。
「‘年級第一’的人當然要學理科啊!」
於是顏寧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被老師拉到了理科班。
看來,顏寧註定和北京大學無緣,1996年,她以全校第一,全市第三的成績考到了清華大學。

雖然顏寧最終選了生物科學與技術系就讀,但她一開始並不覺得自己有這方面的天賦,第一學期的高數她什麼也沒聽懂,考試時還會緊張到直哆嗦。
結果卷子發下來,67分。
「就這樣還能及格?我實力挺強的啊!」顏寧這樣沾沾自喜地想著。
事實證明,顏寧就是個學神,在適應了大學節奏後,她期末高數就考了89分,大二就高分考過了gre和tofel,學習好也就算了,顏寧後來竟然還當上了系裡的學生會主席。
「哦,清華不過如此!」

老師知道顏寧聰明,覺得這個渾身充滿不著調勁兒的姑娘以後或許能成為一個使勁忽悠人的生意人,但誰也沒想到,顏寧會一直呆在學術圈。
還沒畢業的顏寧就被很多大廠看中,但都被她給拒絕了,因為比起朝九晚五的白領生活,顏寧發現自己更喜歡呆在實驗室裡搗鼓研究的事兒。
於是也就有了後來這個有趣的故事。

2000年,時任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分子生物學系助理教授的施一公回清華做報告,顏寧瞅準機會就給對方寫了一封全英文的自薦信——
「我在各方面都很出色,我想把時間花在更有價值的地方。申請出國很浪費時間,如果普林斯頓大學錄取我,我就不再花精力申請別的學校……」

要知道,普林斯頓可是產生過69位諾貝爾獎獲得主、15位世界數學最高獎菲爾茲獎得主、14位世界計算機最高獎圖靈獎得主的世界頂尖名校。究竟是誰敢寫這麼硬氣的自薦信?
施一公撥通了給顏寧的面試電話,結果沒想到,這個橫得很的學生還真有兩把刷子。施一公當即決定,錄取她。

施一公
靠著「自負」,顏寧用了四年時間就拿下了普林斯頓的分子生物學博士學位。她還靠著「狂妄」啃下了一個學術界公認的硬骨頭。
在這之前,顏寧因為做出可溶蛋白的結構第一次在《自然》雜誌上發表了論文,她頓時覺得沒有做不出來的東西了,於是決定去挑戰當時最難的膜蛋白結構。
但她低估了這個課題的難度,每做一次實驗結果都是負的,最久的一次,她連續14天都沒有做出一丁點成績。
何以解憂?唯有死磕。一年多後,顏寧做出了實驗室的第一個膜蛋白結構。


就在顏寧開始在美國學術界聲名鵲起時,她做了一個讓很多人都驚訝的決定——回國。
當時中國的科研條件與美國比相差甚遠,一般在美國讀博士做博士後就會留在那裡找獨立教職,但顏寧卻毅然決然地選了一條少有人走的路。

顏寧「狂妄」依舊,從普林斯頓回到清華時,她給自己確立的研究目標全是業內公認的難題。
成為「清華最年輕教授」的她,2014年率領的團隊在世界上首次解析了人源葡萄糖轉運蛋白GLUT1的三維晶體結構。
要知道,這是其他實驗室做了20年都沒做出來的,而顏寧和她的團隊只用了六個月。

「做科研要做的狠,玩兒也要玩兒的狠。」她的眼睛裡忽地閃過一絲狡黠。
憑藉著這項被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布萊恩·科比爾卡評價為「偉大的成就」的成果,顏寧於次年獲得了國際蛋白質學會青年科學家獎和賽克勒國際生物物理獎。

世界聽到了來自中國科研的聲音。
這也是顏寧一直努力的目標,「經濟發展決定中國有多富,科技發展限定中國有多強,要讓中國的科技實力配得上她的經濟體量。」
回到清華的十年裡,顏寧所帶領的團隊,每年都會在《自然》《科學》《細胞》這世界三大頂級雜誌發表論文,比全國99%的高校全校的數量還要多。

而顏寧自己,也在2009年以來以通訊作者身份在《自然》、《科學》、《細胞》上發表了19篇論文,其中兩篇被《科學》 「 年度十大進展」引用。她還在2016年被《自然》評為10位「中國科學之星」,獲選為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成為新增的25位外籍院士之一……
但對於這些讚譽,顏寧自己的回應特別好玩兒——
練了半天「德高望重」,結果發現做不來這種表情,知道自己獲獎時還沒刷牙呢~

可在後來,顏寧又覺得「膩」了。她做出了一個讓她揹負「賣國賊」罵名的決定——
離開清華,回到普林斯頓。

出走美國,被罵「叛國」
當時普林斯頓開出的條件很誘人,顏寧可以成為普林斯頓大學分子生物學系首位雪莉·蒂爾曼終身講席教授。
要知道,雪莉·蒂爾曼不僅是世界響噹噹的分子生物學家,還是普林斯頓大學建校200多年來的首位女校長,這樣的榮譽在美國教授序列裡可是獨一份。

顏寧要回到普林斯頓的訊息在國內引起了很大的騷動,瞬時間「負氣出走」、「人才流失還是人才流動」的討論聲四起。
還有不少人臆測顏寧剛做教授時年薪10萬,是因為國內的高校待遇差所以留不住人才。
顏寧是個直率的人,她直接在微博上當面澄清了自己的選擇。

她說——
「我生怕自己在一個環境裡待久了,可能故步自封而不自知。
換一種環境,是為了給自己一些新的壓力,刺激自己獲得靈感,希望能夠在科學上取得新的突破。」
至於待遇問題,清華早就改革了。而且自己在清華時,吃的是物美價廉的學校食堂,住的是低租週轉房,生活美滋滋。
反倒是到了普林斯頓後,房租、保險、日常費用都要自己掏,實際收入其實下降了。
沒有什麼陰謀論,只不過是「生命如此短暫,要努力去擴展生命的寬度,多去經歷和體驗。」罷了。

雖說有「首位雪莉·蒂爾曼終身講席教授」title傍身,但那些將科學家個人選擇指責為「叛國」的人不會想到,繼續呆在國內於顏寧而言其實才是更舒服的一條路。
而去到普林斯頓,就和她當年選擇回國一樣,面對的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和挑戰,她自己都說,自己有點在「自討苦吃」。
其實,顏寧的選擇也有一些私心:「改革開放以來,有大批的留學生出國,是做學生,現在終於看到了一批人被請回去,而且是到了頂尖的學校做先生。這是很多老一輩科學家的夢想。」

灑脫自在的顏寧,其實並不在乎別人的評價,她就是一個直來直往的人。
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教授俞立覺得顏寧不僅有 「 孩子氣」的一面,還有「特別rude、半點毫不留情」的一面。
在一次去滑雪的路上,顏寧直接批評俞立當時的研究目標 「 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你一直做這個,我肯定看不起你的science。」
那次對話讓俞立不太高興,但他了解顏寧的出發點,「話很難聽,很刺人,但是that is fact,她就在逼著我想,我真正研究的是什麼東西。」

在科學問題上,顏寧對誰都這樣,這也恰恰說明了她待科學的認真態度,指出問題,並讓其他人去思考和解決問題,中國的科研環境才會越來越好。
其實,恰恰是接受了普林斯頓大學的邀約,顏寧才真正意識到了自己身份上的轉變:「突然間覺得我不再把自己當小孩一樣,只是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我覺得我有些時候是需要些責任的。」
彼時的顏寧,已經成長為了學術界的大樹,她認為自己有義務給更多人提供陰涼庇護。

「我們是科學家,不是女科學家」
從2015年起,顏寧就開始在各個場合公開為女性科學家發聲,除了參加女性科學家論壇,她還會在舉辦學術論壇時特別邀請優秀的女性科學家參加。
因為她發現「身邊有很多優秀的女博士在完成學業後都沒有繼續從事科研」,她認為需要為改變這一局面做點什麼。

在一次博士生面試中,一位男老師提問一位女生將來如何平衡家庭和科研,顏寧一點面子沒給,當即打斷了談話。她指出這是一個有性別歧視的問題,還質問道「為何面試一整天都沒問過男生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
隨後顏寧還在網上寫道,「女性憑什麼既要做賢妻良母,又要做先進工作者?社會不能既鼓勵女孩子們自尊自強自立,又要求她們兩手都要抓,給她們比男性更多的家庭負擔,這對女性不公平!」

顏寧才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只要讓她覺得不舒服了,她就必須說出來。
還有一次,參加央視《開講啦》欄目時,撒貝南調侃一身紅衣,腳踩高跟鞋的顏寧顛覆了自己對「女科學家」的想象。
顏寧卻表示,「其實我對‘女科學家’這個說法,是拒絕的。為什麼女科學家前面一定要加個‘女’字呢?」,她還反覆強調了女性的獨立,「不為悅己者容,為自己容」。

顏寧一直單身,但對於此類話題,她一概不予回應。
一次,在中科院生物物理所的學術報告會上,一位男生站起來提問,「顏老師,請問您每天的作息時間是怎樣的?」
顏寧當即回答:「關你毛事。」

顏寧是一個「非主流」科學家——
她在乎女性的生存狀態,她在科研的世界裡暢快遨遊,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她直截了當地說出心中的不快,她可以睡到中午醒但一到科研中就追求極致,她隨心所欲地保持著「孩子氣」…
但正是因為這樣一位跳脫出世俗刻板印象的科學家,讓世界聽到中國科研聲音的同時,看到了中國科學家的多樣性,也讓我們每一個人看到了女性的一萬種可能。

如果說去清華和普林斯頓是顏寧人生的前兩個夢想,那麼這一次,她全職回國,則是為了追逐第三個夢想,那就是:
「經過幾代人的共同努力,在10年、20年之後,在世界生物醫藥的版圖上,深圳將會佔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在那個時候,希望當大家說起「生物醫藥的大灣區」,首先想到的就是東半球的這裡。」
ref:
《人物》:顏寧 天真生產力
https://m.gmw.cn/2022-11/01/content_1303183654.htm
中國新聞週刊:顏寧:「非主流」的主流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