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大學法學院在《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排名中退出後,引起轟動。大西洋月刊作者亞當·哈里斯採訪了院長希瑟·格肯,了解這個決定背後的想法。

來源:希瑟·格肯Twitter頭像
每年,《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對頂尖大學、法學院和醫學院的排名,都會在一片呻吟和歡呼聲中落地。這個排名始於1983年,最初僅來自同行對院校的評價。
但是,難道布朗大學的教務長會認為弗吉尼亞大學比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更好?
從那時起,排名進行了多次調整,開始考慮到一個機構每年拒絕多少學生、入學費用以及學生與教師的比例等因素,努力使其方法更加嚴謹。
高校的領導們對這個名單褒貶不一。他們批評公式不計入一些因素,如對低收入學生的援助和畢業率,但是也會讚揚他們的機構在排行榜上的位置,至少對那些排名靠前的高校而言是這樣的。
但最近幾個月,甚至一些排名靠前的高校領導人也重新評估了他們與美國新聞雜誌的關係。
11月,耶魯大學法學院院長希瑟·格肯(Heather Gerken)宣佈,耶魯大學將不再為這個排名提供資料。格肯在一份聲明中指出,排名缺乏對公共利益獎學金和招收工人階級學生的重視。
她寫道:「我們已經達到了這樣一個地步,排名過程正在破壞法律界的核心承諾。」
在耶魯大學宣佈之後不久,哈佛大學法學院(最近在榜單上排名第四)也表示將退出排名。此後,除兩所外,前14所法學院都加入了拒絕的行列。
我與格肯談了談不再參與排名的決定,這對法律教育的未來意味著什麼,以及本科院校是否應該效仿。對話已經過編輯,以保證長度和清晰度。
亞當·哈里斯:我正在讀你寫的關於為什麼決定放棄排名的信。多年來,人們一直在批評這個排名。為什麼你認為,現在是停止為這些排名做貢獻的好時機,最後一根稻草是什麼(注,這裡指促使做出決定的最後一個誘因)?
希瑟·格肯:有兩件事。我剛剛開始第二個任期,所以這是一個機會,可以坐下來反思我們所做的工作,而這在很大程度上是這項工作的一部分,也是一個經濟公平成為有關高等教育對話核心的時刻。
在我看來,這不僅僅是耶魯大學法學院退後一步的時候,也是每個人退後一步,真正認真思考我們在做什麼的時候。
哈里斯:所以這也是你在第一任期內思考的問題?
格肯:是的。我相信要努力給機構一個改變的機會,所以像許多其他院長一樣,我們花了很多時間與美國新聞網討論排名的核心問題,我很遺憾地說,毫無進展。自從宣佈之後,我們從教育界、校友社區、我們的學生和教師那裡得到了積極的回應,但隨後與《美國新聞》的對話,真正堅定了我們退出排名的決定。
《美國新聞》是一個商業實體,沒有專業知識和法律教育,而且產生的一套排名,並沒有為龐大的、不同的機構提供一個全面和準確的圖景。如你所知,正如我在發言中所說,我特別關注低收入學生和有興趣從事公共利益工作的學生。
哈里斯:當你說這進一步堅定了決心時,你是指他們不願意改變那些關於排名的基本因素?
格肯:是的,如果你想修改排名,那就需要進行重大改革。而《美國新聞》已經公開表示,即使是關於公共利益的獎學金,他們也不打算關注這個。因此,這只是堅定了一個決心,這不是學生應該獲得資訊的地方。
哈里斯:一些支持排名的人提出一個觀點,如果院校不與排名分享那麼多資訊,那麼那些可能仍然求助於排名以獲得指導的學生將在更少的資訊下工作。你對這種說法怎麼看?
格肯:我相信透明度,我相信資料,我自己也幫助建立了一個排名。所以我只想說,我計劃讓耶魯大學法學院領導這樣的工作。我很清楚為什麼讓人們獲得好的資訊很重要。我們不僅致力於為自己做這件事,而且幫助領導關於所有法學院應該如何做這件事的對話。
美國律師協會已經有大量的資料,所以我們有一個良好的基礎,但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哈里斯:所以,在這期間,你要向未來的學生指出已經存在的美國律師協會等的資訊?
格肯:是的。這也是更全面任務的一部分。我說過這是我擔任院長的第二個任期,而我們在過去五年所做的一切,都極大地改變了這所法學院。比如學生群體的多元化,當我開始工作時,學生群體在10年內基本穩定在32%的有色人種學生,而我們已經錄取了我們歷史上最多元化的六個班級。目前的班級是54%的有色人種學生。
我們已經將家庭中第一個學生是上職業學校的學生數量增加了80%,校園裡的退伍軍人的數量增加了兩倍多,他們現在佔我們學生總數的7%。因此,法學院內部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我們正在建設更好的基礎設施,為他們提供所需的支持。
哈里斯:你希望在你的決定之後會有什麼變化?
格肯:法律教育的問題是,我們作為一個集體,從太狹窄的學生庫中抽取入學來源。因此,只有15%的律師是有色人種。其中一個最大的原因,是上法學院的費用和來自低收入背景的學生所面臨的許多障礙,這些是地球上最有才華、最有企業家精神的學生。
我們應該伸出援手,把他們帶到我們中間,為他們提供茁壯成長所需的支持。這是法律教育能夠向前發展的唯一途徑。這也是我們的職業所需要的。
《美國新聞》的排名是系列障礙中的一個,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因此,我只想說,把財政援助放在最需要的學生手中是非常重要的。這是我們應該投入資源的地方,我們也應該為學生提供他們在法學院內所需要的培訓,以便走出去改變世界,改變他們的社區,有所作為。每個人都需要在這個對話中發言。
我們還需要滿足學生的其他需求。例如,我們知道,來自貧困線以下的學生,低收入背景的學生,往往在沒有專業網路的情況下來到法學院。在一些地方,他們只是給人們一本(關於如何建立網路的)手冊,好像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在這裡,我們正在建立一個系統,向學生提供我們的律師和領導人網路,作為導師,給他們提供每個人在前進道路上都需要的幫助。
哈里斯:到目前為止,除了兩所頂級的法學院,其他的都已經退出了排名,北卡羅來納州的坎貝爾大學的法學院最近也剛剛退出了排名。你是否認為在本科階段也需要採取同樣的集體行動,或者有可能,因為在本科階段也有大量反對《美國新聞》排名的呼聲?
格肯:我顯然專注於法律教育,這是我真正理解的排名。但我只想說,此刻每個人都應該退後一步,思考他們是否在這個國家為進一步實現公平做得足夠。大學必須成為這一對話的一部分,這個時刻已經到了。這種對話的一部分是他們在內部所做的事情;這種對話的一部分是,他們如何培訓學生回去為他們國家的社區服務;還有一部分是參與排名等問題。
過去幾周真正令人感動的事情之一是,這種反應有多麼強烈,以及每位商學院院長在加入這場對話時,是如何帶來了新的思考。你看到的是,一群院長正在認真思考法律教育的未來,我們職業的未來。
儘管你知道這些都是獨立的決定,但你可以看到這個對話實際上是反覆進行的,看到這麼多人努力思考並參與到這個對話中,我感到非常高興,因為這對我們的未來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