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強姦又怎麼樣,我又沒成年。」
5月27日下午,一件令人震驚的事發生在中國陝西藍田縣一所小學裡。四名男生強拉一名女生進入男廁,對她實施殘暴的性侵行為。
事發後,家屬們也第一時間報了警。在這些男生中,兩個11歲,兩個12歲,均未成年。最後的通報結果是:犯罪嫌疑人未滿14週歲,屬於無刑事責任能力之人,不追究其刑事責任,所以不予立案。對那些犯錯者最大的懲罰,就是將他們轉到工讀學校。
性侵、未成年受害者、未成年人犯罪,不立案。
這4個關鍵詞,重重地打在女孩一家人的心上,也在一瞬間引爆了網路。看到這件事,我不禁想起了一部韓國電影——
《私刑制裁》(又譯《徬徨之刃》)
同樣是未成年犯罪,同樣逃避了罪惡的制裁。
但這是否就是一成不變的定律?
影片改編自東野圭吾同名小說,這或許不是他最經典的一部作品,但卻讓所有讀者看完之後,久久不能平靜。
不是因為劇情太精彩,而是對這個結果太無力。
因為失去子女的父母,真的沒有什麼剩餘的人生。
勝賢是一個紡織廠的員工。
工作忙碌的他,帶著女兒秀珍相依為命,他們無話不說,感情特別要好——
因為,他們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那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勝賢加班回到家後,卻發現秀珍並不在家,打不通女兒電話的他心急如焚,卻又只能安慰自己,等待天亮後的驚喜。
然而,幸運並沒有降臨到這個本就搖搖欲墜的家庭。
勝賢永遠都不會忘記,聽到警方讓自己去認屍時的崩潰。
在警察億觀的帶領下,他看到那個笑靨如花的秀珍,變成了一具冰冷的身體,靜靜地躺在那裡。
那一刻,勝賢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失去女兒的勝賢終日渾渾噩噩,他等待著警方將兇手捉拿歸案。
但卻意外收到一條簡訊,有人向他告知了真兇的身份和家庭住址——
犯人是趙鬥植和金哲勇。
兩個中學生。
帶著滿腔的憤怒,勝賢跟著手機找到了那個住處,還發現了女兒被下藥凌辱最終慘死的視訊。
恰巧這時,罪犯哲勇回家了,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房裡有其他人的存在,自顧自開始欣賞秀珍被殺害時的視訊,津津有味。
聽著視訊中女兒悽慘的哭泣聲,勝賢難受得不能自已,尤其是那一句爸爸,讓他悲痛萬分。
忍無可忍時,勝賢拿著棒球棒,衝出來想讓哲勇償命。
他一邊喊著「為什麼」,一邊狠狠地打著眼前的男人。
他想聽到他的懺悔,想聽到他跟女兒道歉,卻只得到一句輕飄飄的——
iPad不是我偷的。
原來,在他的心裡,失去生命的秀珍,竟然比不上一個被偷的電子設備。
或許在這些殘忍的孩子眼裡,其他孩子的生命,卑賤如草芥。
但勝賢從未想過,他們竟會對人命如此漠視。
因為他們未成年的身份,即便警方知道他們是兇手,也無法定罪。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用自己的方式,來為秀珍報仇。」
勝賢殺了哲勇,毫不留情,為了他最愛的秀珍,哪怕犯罪也在所不惜。
最初的姦殺案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而勝賢殺害了哲勇的案子,卻讓上級領導引起了巨大的重視,美其名曰——
小孩殺大人不是什麼大新聞,但大人殺小孩是很嚴重的。
這句話從一個執法人員的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諷刺啊。
得知犯罪嫌疑人未成年時,偵辦此次案件的警察億觀又感受到了無力。
他太明白,未成年犯罪的後果,遠比受害人家屬承受的要輕得多。
或許正是這樣的思想,才會讓這群有恃無恐的孩子,一天比一天更狂妄。
秀珍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哲勇他們已經犯下了二十幾起案件,殺害了二十幾個花季少女。
更為人不齒的是,他們還將這些畫面錄下來,販賣給其他人——
以此謀取私利,當做炫耀的資本。
有的孩子,不叫孩子,他們應該有一個更恰當的名字,惡魔的種子。
倘若這份邪惡無法被及時遏制,未來必將滋生更大的罪惡。
就像億觀說的那樣——
犯罪就是犯罪,哪裡還分大人和小孩。
如果說未成年就是這些孩子的保護傘,那什麼又是受害人的盾牌?
難道他們的死去,就是為了讓這些孩子幡然悔悟嗎?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接受這樣的謬論。
為了讓另一個兇手趙鬥植付出代價,勝賢開啟了他的復仇之路。
但與此同時,殺了哲勇的他也成為了警方的通緝犯。
當勝賢終於找到趙鬥植時,警方的槍也如約而至正對準了他。
只要他扣動了扳機,那他也即將迎來自己的末日。
影片之所以叫《徬徨之刃》,其實更多的是講述了當事人的徬徨。
作為秀珍的父親,他理應為了慘死的女兒報仇;但因為人性中那最基本的善,他並不願意用這樣的方式去結束仇恨。
於是用恨意和殺意交織成的那把刃,始終揮不出去。
作為警察的億觀,明知道先犯罪的是這些未成年人,卻沒有辦法給與相應的懲罰,因為未成年保護法,不允許他像對待成年罪犯一樣對待他們;
他也明白勝賢之所以會出此下策,是因為警方給不了他一個滿意的結果,為了給白白枉死的女兒一個交代。
當受害者和犯罪者交換身份,身上的這套警服,又在時刻提醒著他的職責——
你要保護那個殺人的未成年人,你要逮捕那個化悲憤為仇恨的父親。未成年人的犯罪,和成年人不一樣。
但這麼做,真的是對的嗎?億觀不止一次徬徨著。
他是真的想讓這個可憐的男人,好好活下去。
但他卻忘了,失去了女兒的勝賢,早已沒有了求生的意志。
在那個下雪的日子裡,勝賢彷彿在朦朧中看到了秀珍的影子。
那個遠去的身影,希望他能夠好好活下去。
勝賢最終還是拿掉了藏在槍裡的子彈,毀掉了女兒受盡凌辱的視訊。
他想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忘記,與仇恨和解,與這個世界和解。
但是他忘了,有的人並沒有心,犯罪者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面對女兒的慘死,勝賢只想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要對我的女兒,做這麼殘忍的事。
可趙鬥植只是大聲地衝著勝賢喊著「不是我」。
這句話,似曾相識,因為臨死前的哲勇也曾這樣大喊過。
是啊,下藥的不是你,強姦的不是你,殺人的不是你……
那些青春靚麗的女孩變成冰冷的身體,都不是因為你。
多可笑啊。
明知道槍裡沒有子彈,勝賢還是扣動了扳機。
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離開這個世界。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做了這個動作,警方就會送他上路。
但無所謂了,反正這個冷漠的世界,並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就這樣吧,和我最愛的秀珍,去純潔的天堂再會。
那裡沒有傷害,沒有變態,沒有痛苦,沒有罪犯。
就像勝賢臨死前說的那樣——
我不能跟這個畜生,一起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因為那樣,對不起我的秀珍。
看到這裡,我感覺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喘不過氣。
就像是站在天平兩端的勝賢,很想以暴制暴為女兒報仇,但面對現實卻又無可奈何。
很多觀眾表示,最後的結局十分憋屈,為什麼不能痛痛快快地讓那兩個傢伙死。
但,這就是現實啊,讓人死不瞑目的現實。
就像豆瓣影評中的一句高贊評論:
「沒有一路高歌猛進的主角光環,也沒有善惡到頭終有報的政治正確。甚至都替他著急,怎麼戰鬥力這麼渣,怎麼最後又放棄。可是,這才是普通的父親,沒有高智商的佈局和戰鬥力爆表的復仇,有的只是憤怒絕望和悲忪,以及拼盡全力的一搏。到底什麼是對的,似乎不管怎樣都無能為力。」
女兒臨死的時候,他無能為力;面對兇手的時候,他無能為力;
而當人生只剩下成為無能為力的廢物時,那該多麼徬徨和空虛啊。
東野圭吾曾在《白夜行》裡這樣寫道:
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這句話,同樣也適用於這部作品。
未成年人犯罪,並不是個例。
就像影片中的罪犯一樣,他難道不知道做這些事的後果嗎?
他知道,不過是去蹲個少管所,或是坐幾年牢而已。
「最長7年,最短2年6個月。」
相比於他們的罪行,這個成本實在太過低廉。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如此肆無忌憚,變本加厲。倘若人性的善良,一直對他們寬容,那誰又對受害者和家屬寬容呢?
沒有誰的人生,是為了讓另一個人成熟;更沒有誰的生命,能被如此輕易地傷害與踐踏。未成年人犯罪的代價,真的那麼廉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