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Netflix 新出了一部紀錄片。
聚焦一起震驚世界的殺妻案,揭露讓人細思恐極的真相——
美國殺人檔案:鄰家好爸爸(又譯《美國謀殺故事:隔壁那家人》
American Murder: The Family Next Door

作為一部紀錄片,它在每一個層面都做到了真實、客觀。
講述發生在2018年的「本世紀美國最令人悲傷的案件」——
克里斯殺妻滅女案。
片中全部素材都取自真實證據:
警方的執法記錄儀、當事人的簡訊、社交賬號等等。
為我們還原了從事發到破案的全過程。
因為絕對真實,所以更令人毛骨悚然。
和拉姆一樣,本案的被害人夏倫也是一個「網紅」,喜歡在Facebook分享自己的日常。

她有著非常勵志的人生:
家境不富裕,但自己拼命工作賺錢,25歲時就蓋了一棟大別墅。
患上嚴重的免疫性疾病紅斑狼瘡,也成功控制住了病情。
似乎沒有什麼事能擊倒夏倫,她總是面帶笑容,很愛在網上和大家聊天。

夏倫的第一段婚姻並不幸福,離婚後還被醫院診斷無法生育。
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的陰霾,情緒一度低迷。
而第二任丈夫克里斯,就是在這時闖進了她的生活。
他是她的眾多關注者之一,在Facebook上向她發出了好友申請。
克里斯在石油公司打工,為人老實勤懇,是個溫柔暖男。
他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將夏倫從泥沼中拯救了出來。

夏倫稱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說與他相遇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事。
在自己遭受紅斑狼瘡病痛折磨時期,對方也一直守在身邊,精心照料。
兩人很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並生下了兩個可愛的女兒。


一家四口十分幸福溫馨,克里斯也是大家公認的「好丈夫」「好爸爸」。
他會主動洗碗,耐心地給女兒們梳頭髮,還會扮成聖誕老人給家人準備驚喜。

兩個女兒自豪地說,爸爸是她們的英雄。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
正是這個人人稱讚的「好男人」,殘忍地殺害了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女兒。
而且遇害時,夏倫已經懷有15周的身孕。
她發送給丈夫的最後一條訊息,還在興奮地討論如何迎接第三個寶寶。

這不是一場衝動犯罪,而是蓄意謀殺。
克里斯在凌晨將妻女殺害拋屍,之後還不忘去便利店買個三明治,再回去上班。
到了白天,夏倫的閨蜜察覺到不對勁。
發現夏倫並沒有去預約的醫生那裡做產檢,電話簡訊也聯繫不上。
有種不好的預感,隨即報了警。

從警方的執法記錄儀能看到,克里斯明顯是有預謀地想掩蓋事實。
他十分淡定地回到家,給警察開門,接受問詢。
之後,還接受了媒體的採訪,話裡有話地向公眾暗示:
妻子是帶著孩子離家出走了。

這套話術,這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起來很是眼熟。
和杭州殺妻案的兇手許國利簡直如出一轍。

在後續的調查中,警察發現克里斯身上實在有太多的疑點。
妻子與女兒失蹤多日,生還希望渺茫,但他卻一滴眼淚也沒流。
案發不久前他突然開始格外注意健身打扮,似乎有出軌的嫌疑。

不管如何詢問,他都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背叛家庭,更沒有殺死妻女。
甚至還表示願意接受測謊。
果不其然,沒有透過測試。

可克里斯依然嘴硬,在父親趕到後,才終於承認掐死了妻子夏倫。
但對於兩個女兒的死,狡辯栽贓給了夏倫。
甚至還希望向公眾公開妻子的「罪行」。

這樣拙劣的謊話自然瞞不過警方,憑著通話和簡訊記錄、消費記錄等等證據,他們最終還原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原來,在夏倫帶女兒回孃家的那五週裡,克里斯有了外遇。
整整五週,他都從未過問家人的情況。

克里斯的情人
他與情人情投意合,打得火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開始新生活。
便把妻子和女兒視作絆腳石,開始策劃這場殘忍的謀殺。
先是悶暈了兩個女兒,將她們推進原油桶,再是掐死睡夢中的妻子,將她埋在油桶旁邊的草地裡。
拋屍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簡訊給情婦,甜甜蜜蜜地討論他們的未來。

真相大白後,這對夫婦的朋友、同事都表示難以置信。
一個「老實人」「好男人」怎麼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其實,這段關係從一開始就已經埋下了危險的種子。
首先是畸形的原生家庭。
克里斯一家都是很嚴肅緊繃的人,尤其媽媽很看不慣夏倫這樣熱情外向的女孩,覺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她們埋怨夏倫奪走了克里斯,甚至拒絕參加婚禮。

沒錯,克里斯就是我們常說的「媽寶男」。
即便人到中年,但依舊以媽媽為中心。
而他媽也是個十足控制狂,對兒子從小到大嚴苛管教,甚至還想把觸手伸到他的新家庭。
出於怨恨,克里斯的媽媽處處為難夏倫,甚至還差點害了自己的親孫女。
而夏倫性格強勢,不願意做出讓步。
婆媳關係降到冰點,克里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一方面,這樣的成長環境讓他幾十年被迫壓抑天性,內心積累了不少怒火;
另一方面,家人和夏倫之間的矛盾也讓他對這段感情倍感厭倦,漸漸喪失信心。

克里斯從來沒有嘗試去解決問題,反而總是默許媽媽的種種行為。
一直被家人捧著慣著的他,也從不肯直視自己的錯誤。
即便犯下了如此駭人聽聞的罪行,在法庭上仍然得到了家人的「原諒」。

克里斯最終被判五項無期徒刑,終身不得保釋。
即便如此,媽媽仍然認為:兒子連小動物都不敢傷害,又怎麼會去殺人?
還堅稱要尋找真相,為兒子抗爭到底。

總之,在家人眼裡,克里斯只不過是被「毒婦」耽誤了前程的大男孩。
畸形的原生家庭,間接導致了這場悲劇。
前段時間轟動一時的大連13歲男孩殺人事件,也折射出同樣的問題。
事後,兇手父母毫無愧疚,始終不肯道歉賠償,堪稱人面獸心。
一個又一個殺人犯背後,原生家庭難辭其咎。

其次,PUA的幾點要素,在這個案件裡也集齊了。
一是孤立。
夏倫與克里斯結婚後,搬到了離老家十萬八千里的小鎮。
沒有家人陪伴,朋友也少之又少。
在情感世界極度空虛的情況下,她變得愈發依賴克里斯,怕他離開自己。

二是否認,打壓。
夏倫最引以為傲的成就,就是粉絲數量可觀的社交賬號,她熱衷於在網上記錄分享生活。
但克里斯對此卻很不屑,甚至對她總是掏出手機拍攝的行為感到厭煩。
他們共同育有兩個可愛的女兒,而克里斯卻表示自己更喜歡男孩。

夏倫對自己沒能給他生兒子感到愧疚和抱歉,懷上第三胎後每天期盼是個男孩。
她甚至還寫信承諾自己一定會好好表現,和克里斯的母親好好相處。

在這樣的關係裡,原本自信陽光的夏倫變得越來越卑微,經常默默哭泣。
就連丈夫早上親了她一下,都能令她無比感激。
在察覺到感情危機之後,她提出一起去看心理諮詢師。
自始至終,她都在努力修補、挽回這段婚姻。
可惜最後還是以悲劇收場。
許多網友對夏倫的經歷感到遺憾,自發組織了守夜活動來表達哀思。

但同時,也出現了一些刺耳的聲音。
有人大罵夏倫是「自戀狂」「賤人」。
也有人說一定是她做了什麼,對方被逼瘋了才會殺人。
夏倫的家人也沒有幸免,大量的惡意誹謗和嘲笑使得父親不得不出面,在媒體前懇求公眾放過他們一家。

每當有殺妻案發生,網上總會冒出這樣的「受害者有罪論」,把同情心留給了殺人犯。
夏倫固然不完美,但這絕不是構成被害的理由。
即便是沒有道德瑕疵的女性,也可能成為受害者,拉姆就是一個例子。
指責受害者,對反家暴沒有益處。
真正值得關注的,不是受害者「做錯了什麼」,有哪些缺點。
而是親密關係當中,女性越來越嚴峻的處境。
一開始,或許只是不經意間的拉扯、羞辱;
之後,變本加厲地拳打腳踢、精神控制;
最後,釀成悲劇。
可能有人會問:你為什麼不離開他?
家暴受害者、演講者Steiner是這樣回答的:
不離開會被打,而離開後,可能會被殺死。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為了點醒人們對家暴的關注,伊斯坦布爾做了一道著名的「高跟鞋牆」。
觸目驚心的440雙高跟鞋,代表了440名在2018年因家暴致死的婦女。
她們也許反抗過,抑或選擇了妥協,但最終都沒能得救。

紀錄片的最後,浮現出一行字幕:
在美國,每天就有3個女性被前任或現任伴侶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