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29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小甜甜布蘭妮」監護案落下帷幕。
其父親長達13年的監護人身份解除。
從這一刻開始，她終於自由了。不再被控制，不再被囚禁，不再被束縛。也不再是父親口中那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女人。
有的人很難想象，僅僅只是一句「精神不正常」，為什麼就能控制一個成年女性十三年的生活。
但看完這部電影后，就會發現。
這個世界上的「瘋女人」，從來都沒有少過——
瘋女人的舞會
The Mad Women’s Ball
新上映的法國電影。
講述了19世紀的法國，一家瘋人院裡的故事。
女主尤金妮，出身於上流社會里的富庶家庭。
她熱情大膽，思想開放，喜歡讀書，也熱愛自由。
尤金妮從不遵守父親給她規定的行為規則。
也不像其他上流淑女一樣被馴化的聽話而謹慎。
面對弟弟相親對象所期待的上流舞會。
她的發言是，那樣在眾人面前展現自己的行為，十分愚蠢。
在偷看到了弟弟和男僕人的曖昧舉動時，她也並不驚奇更不嫌惡。
而是露出了「吃到甜瓜」的笑容。
在那個年代和那樣的環境裡，尤金妮叛逆的行為和思想在他人眼裡，明顯是出界了的。
更別說，她還有個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技能。
和鬼魂對話。
她利用這個技能找到了祖母丟失了四十年的寶貝。
可她的父親和兄弟，也因為她種種行為以及這個特殊技能，把她送到了當地一家瘋人院裡。
這裡住著一群瘋女人。
和一群自詡「正在進行一項偉大醫學研究」的男醫生們。
女人們的瘋癲情況各有不同。
不說話、有些憂鬱、或是脾氣暴躁…
就像露易絲說的那樣。
在這裡只要花上數小時發呆，別人就會認為你有病。
露易絲是尤金妮的鄰床。
她有點話癆，有點自來熟，也有點興奮。
她被送進來的原因，是她告訴了姨媽，自己被姨夫性侵犯的事實。
然後，她便成了「瘋子」。
她的隔壁睡著一位年長者女性，是因為發現丈夫出軌，把丈夫推下了河。
然後被送了進來，一關就是25年。
當然，這裡也有徹徹底底真瘋了的。
可，她真是在來之前就瘋了嗎？
不妨先看看這裡的治療手段——
毫無尊嚴的裸體審視；
被鎖在裝滿冰塊桶裡的肉體摧殘。
還有無窮無盡的精神虐待…
就說露易絲，明明從來沒有什麼發病症狀的她，每隔兩天就要去接受一次催眠治療。
她木訥的聽從醫生的指令，當著眾人的做著各種極具性暗示的動作。
而這種催眠一旦失敗，還會有很大的副作用。
比如全身痙攣。
地上，露易絲一臉痛苦的弓著身體。
而圍觀的醫生，只冰冷的審視著這具身體，無人搭救。
又一次催眠，導致露易絲右半邊身子偏癱。
尤金妮看著好友痛苦的樣子，終於忍不住，控訴這群道貌岸然的醫生所做下的惡劣行徑。
但，沒有人聽她說什麼。
她甚至成為了醫生口中變成了極為危險的存在。
於是，被乙醚迷暈。
然後，關在小房子裡隔離。
再時而給你一點陽光，時而讓你身處無窮無盡的黑暗。
一層又一層的精神折磨，直到讓你「聽話」為止。
這就是這家瘋人院的所謂治療。
是令人失去意識的乙醚。
是令人失去行動的催眠。
也是令人失去意志的折磨。
當這些目的都達到，這群「瘋」女人們才能輕易被他們掌控，被他們玩弄。
瘋人院裡每年都會舉行一場化妝舞會。
主角，是這群女人。
以及上流社會的所謂精英人士們。
表面看，這場聚會是慶祝該院醫學研究新成果。
但聽這開場白，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是的，實際上——
這是一場把女人看成是笑話一般的審視。
更是把她們看成是妓女一般的侵犯。
就像露易絲，一直對尤金妮說的自己有個未婚夫，就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在她因催眠而全身痙攣的時候，他表情冷漠。
而結束了之後，他又跑到病房裡噓寒問暖。
還對她許諾，會在不久的將來和她結婚，接她出去。
然後下一秒，他就拉起了正一臉憧憬的露易絲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褲襠裡。
在舞會上，他更是對無法動彈的露易絲實施了強暴行為。
從這家瘋人院和這場舞會里，不難看出當時社會環境下，女性的真實處境——
被束縛，被要求。
言行舉止都要聽從規定，不能有一絲一毫偏移。
被定義，被隨意傷害。
但凡擁有自己的思想，不願拘泥於現狀；但凡做出不符合男人們意想的行為動作。
她們就會被打上「瘋」的名號，被囚禁，被折磨。
電影裡，尤金妮是否能看見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個父權至上時代，對女人的圈養規訓和獵殺。
不能成為自己，只能成為男人的附屬，稍有特殊，稍有反抗，便是「瘋」。
在這樣的黑暗之下，電影所觸及的女性之間的扶持與互助，便顯得格外美好。
冰桶治療後的擁抱。
侵犯時的保護與反擊。
電影中還為我們展現了尤金妮和瘋人院護士長珍妮的互相救贖。
她們原來站在父權制度的兩個對立面。
一個反抗，一個執行。
尤金妮因為見到了珍妮死去的妹妹，兩人之間便有了交集。
一開始，珍妮並不願意相信尤金妮。
她已經在父權制度的壓迫下，變得麻木和冰冷。
後來，她漸漸的醒了。
在聽到「啞巴瘋女」的歌聲，看到尤金妮喜歡的書，和目睹了醫生的殘酷，女人的傷痛之後。
她開始決定掙脫父權的枷鎖…
這部電影從視覺體驗來說非常的美，如油畫般的畫面與場景，優美的構圖與服飾。
這樣的美感，也使得劇情感官更加強烈。
壓迫，凝視，審判；
反抗，救贖，出逃。
畫面是美的，大腦卻感受到了深深地恐懼與無助。
更讓人無力的是——
在電影裡，瘋是父權社會下，對「不聽話」女性的定義與審判。
而現實裡，這樣的審判一直到現在都未曾消失和減少，反而形式越來越多。
比如，只要出現關於「強X」「X侵」「猥褻」「騷擾」諸如此類的新聞，總少不了這樣的評論。
女的有問題。
一個巴掌拍不響，女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女性但凡成為事中人，總免不了要一遍遍的接受他人的凝視。
若是穿得少了，就會變成別人口中的「特殊行業從業者」。
為了維護自身權益的激烈行為，即便被人扒光，依然會被冠以「潑婦」之名。
而如今更有意思。
網際網路上開啟了一項熱潮的「鑑媛」活動。
女性即便不出現在社會新聞裡，只是單純分享生活，也會被加以「汙化」。
從「佛媛」、「病媛」到「醫媛」。
如此下來，之後保不齊還有學媛電影媛藝術媛。
如網友所說，只要勾起了男性的幻想，你就是「媛」。
只要沒有逃脫男性凝視的審美，每個女性都是待審判的「媛」。
很難想象，為什麼一個明明原本寓意著美好的詞，卻變成了攻擊女性的武器？
也難以預料，從「獵巫」到「鑑雞」、「鑑婊」和如今的「鑑媛」。
這樣的汙名化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