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網飛一部《華燈初上》，聚焦80年代風月場。融合情慾+懸疑+底層女性的愛恨糾葛，看點十足，成為現象級爆款。
而最近，一部號稱「港版華燈初上」的港劇上線，也引發了不小的關注。
曾經最擅長拍女人的導演之一王晶回巢TVB。
集結陳法蓉、姚子羚、蔡潔、文凱玲、陳星妤、傅嘉莉、莊鍶敏、鄺潔楹等一班美女。
同樣走復古風，將鏡頭對準了上世紀香港高端夜總會中的「午夜風景」。
尺度則一度大到觀眾向電視台投訴的程度。
衝著種種噱頭，鋪子一口氣刷完9集，
發現除了同樣是歡場題材之外，可以說是跟《華燈初上》毫不沾邊。一起來看看——
一舞傾城
首先還是帶大家捋一捋劇情。
故事背景設置在80年代，彼時正值香港經濟騰飛，股市大漲。
有人爬上雲端，就有人身陷沼澤。
夜總會這一場所，則囊括了這雲泥兩極。
不僅最能一窺「大佬」們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生活，也最能洞見小人物掙扎求生的悲歡。
那個年代，普通白領月薪是五千到兩萬；
但最紅的舞小姐，一個月能從客人身上賺到幾十萬。
於是，不少走投無路的女孩，為了改變命運而被迫走上了陪酒之路。
萬國城，香港尖東最有名的夜總會。
故事就圍繞夜總會中最炙手可的「38組」裡的舞小姐們展開。
沙律（陳法蓉 飾），萬國城大姐大，38組的媽媽桑。
久經歡場的她，每日周旋在形形色色的客人之間，八面玲瓏、左右逢源。
有權有勢的達官貴人，她能哄得服帖，
遇到耍流氓的古惑仔，也能從容應對。
同時她也為人仗義，一力罩著手底下的小姐們，必要時能毫不猶豫地為姐妹兩肋插刀。
在聲色場中闖蕩的女子，大多都有一段令人唏噓的過去。
比如萬國城當家第一頭牌Monica。
為了幫入獄的男友籌集天價律師費，她不得已選擇下海賺錢。
招待的常客中，恰好有一位赫赫有名的金牌大律師。
為了讓男友免受牢獄之災，Monica也只好與他逢場作戲，百般諂媚。
然而大律師可不滿足於普通的陪酒聊天，多次提出想與Monica進一步發展，這讓Monica陷入糾結：
答應他，男友或許很快就會被無罪釋放；而得罪他，則很可能前功盡棄。
但正如沙律勸解她的那樣：
作為「金魚（指只陪酒不賣身的舞小姐）」的她，一旦開了賣身的先例，今後就很難拒絕其他老闆了。
而且，男友現在說不介意自己賣身，是因為他人在監獄，等他出獄之後，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他心裡始終都會有一根刺。
眼看庭審日在即，面對大律師的一再邀約，Monica不知該如何抉擇……
還有女學生KK。
父親去世後，母親帶著她改嫁，一家人靠著繼父的綜援生活。
但禽獸繼父對她見色起意，時長對她動手動腳，幾天前還差點對她實施強姦。
母親制止後，更是遭到對方毒打，重傷入院。
為了獨自撐起養家重擔，早日逃脫繼父的魔掌，KK也只得咬牙選擇進入萬國城打工。
營銷大師沙律媽還特意給她包裝了一個名號：
「萬國城最後一個處女。」
不少客人光是聽到這個名號就興奮起來了，紛紛點單KK，還說在她身上找到了初戀般的感覺。
這個以現代人眼光來看著實惡臭的名號，倒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KK，也幫她快速實現了經濟獨立。
但名聲在外，也很快為KK招致了麻煩：
欠下一屁股賭債的繼父得知她在萬國城躥紅後，便找上門來向她索要一大筆錢；
遭到拒絕後，竟然六親不認地綁架了她的母親和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也就是他自己的老婆和親生子女）要挾KK……
而媽媽桑沙律，也是一位有故事的角色。
丈夫青龍，曾是尖東地區幫派「洪泰」的頭目之一。20年前因販毒罪名鋃鐺入獄，沙律也迫於生活進入風月場，陪酒賣笑。
多年以來，沙律一直心存疑慮：
丈夫雖身為幫派高層，但一貫為人正直，生平最痛恨販毒。
她還記得，二十年前丈夫被捕當天，深更半夜被匆匆召到公司，之後很快便被警方以販毒罪名逮捕。
因此她懷疑，丈夫是為其他人背了黑鍋。
重江湖義氣的丈夫不願告知實情，她只有親自調查。
通過走訪，她得知原來當年青龍三更半夜被叫去，是為了抽生死籤，結果抽到死籤，於是聽天由命甘願替幫派抗下一切。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萬國城的又一位常客，洪泰幫如今的大當家屠伯。
青龍入獄，他是最大受益者。
一場牌局，沙律發現屠伯是出老千的高手。
那麼當年的生死籤，是否也是他動了手腳的結果呢？
沙律老公的入獄真相，牽扯出彼時暗流湧動的黑社會派系之爭。
劇集也由此也拉開一條暗線——警方對於黑幫販毒案件的調查。
因為懷疑舞小姐們與洪泰幫勾結販毒，警方安插武力值爆表的警花Michelle（姚子羚 飾）潛入萬國城臥底，化身見習媽媽桑搜尋證據。
嫉惡如仇的Michelle的到來，倒是替38組的小姐們解決了不少問題，大快人心。
而隨著劇情的發展，Michelle也和沙律等人建立起日漸深厚的情感聯結。
不出意外的話，後續兩人應該會聯手釐清案情，將販毒的幕後黑手繩之以法……
以上，就是《一舞傾城》大致的故事走向。
風月題材、女性群像、黑幫臥底……
再加上時不時穿插的三級橋段：什麼古惑仔霸王硬上弓，什麼繼父強姦繼女未遂，什麼為姐妹還債甘被SM……
單看這些元素和設定，不得不說，專業出身的王晶依然非常懂得如何挑動觀眾的神經。
不過客觀來講，它的槽點也是真不少。
首先，作為一部打著復古懷舊風旗號的年代劇，它可以說是毫無年代質感可言。
畫質主打一個高畫質數碼，主角居住的別墅如同售樓中心的樣板間。
只有一些作為轉場的老香港影像資料，偶爾突兀地蹦出來，
又或是時不時穿插一些港式金曲，《漫步人生路》《冷雨夜》《餓狼傳說》《我是憤怒》《傻女》等等，
強行提醒著觀眾：這是80年代，這是80年代……
除了質感不復古之外，其他元素倒是都很「復古」，或者說…陳舊。
這種陳舊，一方面表現在毫無巧思的情節設置上。
比如3022了，你還能看到「女孩子看個鬼片，嚇得一下跳進富二代懷裡」這樣的老套橋段。
再比如為了突顯沙律的商業頭腦，劇本安排她辦活動幫萬國城旺場子。
而她苦思冥想出的「初戀之夜」的主題趴，也是星爺《喜劇之王》裡的老梗了。
另一方面，表現在它陳舊的價值觀。
比如想表現小姐們的善良仗義、姐妹齊心，竟然安排主角幾人一起勸涉世未深的KK下海。
是的，你沒有看錯。
雖說這可能確實是能幫KK脫離繼父魔掌的最快方法，但身為小姐的她們難道不了解這個行業的風險？
雖然嘴上說著不勉強KK，還好心收留了她，但結合臺詞、表演、風格，怎麼看都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最受爭議的情節，當屬KK母親勸女兒下海這段。
上一秒，KK母親聽說夜總會媽媽桑收留了女兒，還苦口婆心地說「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blabla」；
下一秒話鋒一轉，差點把人雷死：
「如果真的有心做，你一定能賺到錢！」
「你要去做，就要去最大、最旺、最肯砸錢的夜總會去做！」
「你一定要做到最紅的一姐！」
雖說在現實社會中，母親逼女兒賣身的案例並非不存在。
但問題在於表現方式。
這恢弘的配樂，溫馨的柔光，熱血的臺詞，以及最後母女二人相擁而泣的畫面……
怎麼看都像是把逼良為娼的現實主義情節拍成了母慈女孝、底層逆襲的勵志大戲。
母親勸閨女做陪酒女，本是迫於生計、走投無路的下策，也是時代的侷限性。
但在這部劇中，母親的掙扎、女兒的心寒，統統被隱去，
取而代之的，是罐頭哭聲般蒼白廉價的勵志與煽情。
某種程度上，這種處理方式反應出來的，是創作者的真實態度。
出場人物雖各有各的慘，但文字的匱乏導致角色平面單薄，苦難也彷彿只是為了推動情節發展。
不少情節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實在令人不適。
在這樣的調性下，更勿論劇集對歡場底層女性困境的深挖。
不過呢，在某種程度上，《一舞傾城》也確實反映了80年代香港的社會現實，揭露了紙醉金迷、物慾橫流的風月歡場。
我們權當搭著這趟復古小巴，開開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