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讓子彈飛》評分破9的話題登上熱搜。
在很多人的心中或許它早就已經達到9分的高度了,以至於不少觀眾表示,難道它從前不是9分嗎?
《讓子彈飛》達到9分其實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時刻,華語電影20年間,也只有02年的《無間道》,以及18年的《我不是藥神》兩部電影可以躋身9分俱樂部。


在之前能夠有此殊榮的是00年的《鬼子來了》,然而它與《讓子彈飛》出自同一位鬼才導演之手,同時他也成為在豆瓣華語電影Top10裡獨佔兩席的第一個大陸導演,他就是——
姜文

姜文其人絕對算得上是華語電影界的一朵奇葩,他1984年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他以做演員入行,他先後主演了《末代皇后》《紅高梁》《芙蓉鎮》《北京人在紐約》等膾炙人口的影視作品,姜文也因為其出色的演技和獨特的個人藝術魅力使之成為大家所公認的中國最佳男演員之一。

他是《芙蓉鎮》中百折不撓、樂觀豁達的秦書田,為那個傷痕時代塗抹上了止痛藥;
他是《紅高粱》中粗狂豪橫、桀驁不馴的餘佔鰲,為抗日歲月增添了一抹革命的高粱紅;
他是《本命年》中重情重義、不落世俗的李慧泉,為無法適應社會潮流的邊緣人物正名……

在演員的道路上,他既能展現粗狂豪邁的原始生命力,又能道出時代小人物的無奈與辛酸,能夠獲得如此演藝成績,是他在電影藝術探索道路上邁出的堅實有力的第一步。

做演員之時姜文就展現出了導演才能,《芙蓉鎮》中秦書田掃街時的「華爾茲」,以及《紅高粱》中那場精彩的「顛轎」與「撒酒瘋」場景皆是出自姜文的鬼才之手。

姜文從小就特別迷戀電影。在回憶童年時,他曾提到,「最早看電影是在農村,那種看電影的氣氛特別感動我。幾天以前就期盼著,到了那一天,從早上就等著天黑……
我還用放針劑的藥盒做過小電影,把裡面的格子撕下來,然後在裡面寫上八一電影製片廠攝製。」

他視電影為生命,「電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必需品。其實我經常是用構思電影的思維來面對這個世界,似乎我只會想電影,拍電影,好像別的我都不會。」
90年代初,姜文開始探索他新的階段,初執導筒的他於1994年推出自己的處女作《陽光燦爛的日子》。

一經問世便得到專業人士及觀眾們的極高讚譽,叫好又叫座。
有人評價姜文:由演員轉行當導演竟毫不突兀,甚至十分出彩。
一舉斬獲國內外電影節眾多獎項,包攬了第33屆金馬獎最佳劇情、最佳導演、最佳男主、最佳編劇、最佳攝影、最佳音效六項獎項,更令新人夏雨一出道便成為威尼斯電影節最年輕的影帝。

美國《時代週刊》更是將該片評為「九五年度全世界十大最佳電影」之首,稱《陽光燦爛的日子》的誕生標誌著中國電影跨入了一個新的時代。

《陽光燦爛的日子》由王朔的小說《動物凶猛》改編,姜文用自己「夢的宣洩」的手法,令那群「凶猛動物」般的青春在陽光下與遍地的紅旗間肆意揮灑,為那個即將消逝的年代裡燃放一代人言說不盡的懷想和回顧。

法國詩意現實主義大師讓·雷諾阿曾說:「一個導演一輩子只拍一部影片」。
儘管姜文每一部電影的故事題材大不相同,但無論是表達的內涵還是表現的手法,姜文的作品總是可以讓你一眼認出。

雖然是初執導筒首次實踐,姜文卻在此就已自覺形成了其專屬的作者風格,那種「去相似性」、「去時代性」的獨特構建也在他今後的作品序列中可以窺見。
影片中的黑色幽默,同樣是姜文風格的一大特色,具有極強的的反諷力量,為我們審視過去那個荒誕的時代提供了一個契機。

邁進新世紀,姜文再推力作《鬼子來了》。
這部姜文作品序列中第一位躋身進9分俱樂部的神作,一舉斬獲了第53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評審團大獎。

上個世紀末,時任廣電部電影局局長的騰進賢正式對全國電影創作團隊提出了主旋律電影的發展方向,彼時以《開國大典》為首的,充分體現主流意識形態的革命歷史重大題材影片在市場上興起。

姜文的《鬼子來了》確實在此背景下的「另類」。它雖以抗戰為題材,展示了宏觀層面的民族大歷史,但是卻著重展示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非戰爭狀態,挖掘了人類生存的荒誕性主題,讓人看過之後有透徹脊骨的警醒和反思。

巧妙地擺脫了常規民族歷史電影的思維模式與敘事策略,刻意迴避了所謂的民族大義、民族矛盾等主旋律問題。
不再片面展現中國抗擊日寇的英勇形象,不再歌頌浪漫英雄主義,而是轉頭去書寫中國人民自己的生存哲學。
以獨特的視角及個體化敘事將眾所周知的中國革命歷史進程進行了相當顛覆性的解構。

因《鬼子來了》未能獲批就拿去國外參展,姜文被封五年,2007年,沉寂了七年的他再執導筒,執導影片《太陽照常升起》。

《太陽照常升起》改編自女作家葉彌的短篇小說《天鵝絨》,但其實它並不能算是純粹的小說改編,導演自身就有一份強烈的渴望表達的主題,而《天鵝絨》的故事結構及人物設定剛好能夠承載這個「夢」。

導演在原小說中穿插了林老師和沙漠兩個故事把整體變成了倒敘加環形敘事結構。
這樣時空交錯的手法,再配以唯美的鏡頭畫面,悠揚婉轉的音樂以及黑色幽默的手法,表達了姜文對激情歲月的懷念,也是對過往歲月的回憶,同時極具革命浪漫藝術色彩,拋棄了傳統模式,反映了在那個「極度壓抑個人性欲的時代」每個人所反映出的人性慾望之中的各種極致境界。

只要如果我們還記得這樣的開始,太陽就會照常升起。
作為一部敘事相對晦澀的小眾藝術片,在引起大量電影學者討論熱潮的同時,《太陽照常升起》的票房成績遇到了滑鐵盧。

然而2010年,姜文帶著他的第四部影片《讓子彈飛》捲土重來,橫掃賀歲片檔,以七億票房的國內票房紀錄,再次引起了國內外轟動。
戲裡戲外姜文都實現了「站著把錢掙了。」

姜文近年創作的以《讓子彈飛》為首的「民國三部曲」與之前的幾部作品稍有不同。
三部影片的背景都被限定在民國時代的歷史框架下展開的三段故事,但導演的藝術想象力並沒有被歷史所侷限,他在尊重歷史的前提下對北洋時期的歷史展開豐富聯想,

利用其獨特的電影語言表達方式,完成了對於歷史細節的探索,並通過對歷史的想象中的隱喻表達,將其對社會關係與文化發展的認識一一展現。
現如今的他憑藉其六部電影獨步影壇,「作者」風格早已顯露無遺,每部作品都被打上獨屬於他的「姜文風格」。

他在電影世界中大殺四方,執拗而又頗帶幾分「自戀傾向」地追求個性表現。
總是帶給人們嶄新的想象和絕對自由的文化精神,構建出一個個魔幻現實的影像世界。
所謂魔幻現實,在姜文的每部電影都在荒誕戲謔的故事背後有著深刻的悲劇意識與現實意義,也都承載著人性原始的體會與反思。

無論是飾演角色還是執掌導筒,姜文無疑皆是老天爺賞飯的「鬼才」。
他曾直言:「電影是夢。在我來說,是想表現一個自己想象中的世界。我覺得,電影對我的吸引,有一點就是無中生有。無中生有出一個似乎存在的,讓你覺得比現實世界還真實的一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