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飛一部新片，震碎三觀。
94個互不相識的人，居然有同一個生理上的父親。
而他們的母親卻對此毫不知情。
這並非虛構的故事，而是真實的案件。
原型正是轟動美國的一則醫療醜聞——
一名醫生非法使用自己的精子，為至少94個家庭人工授精。
甚至還在知情的情況下，為自己的「女兒」做婦科檢查。
離譜之至，駭人聽聞。
堪稱真•美國恐怖故事。
今天，不妨一起「奇聞共賞」——
我們的父親
Our Father
本片以傳統的真實再現手法，完整還原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事件的吹哨人是一個陷入身份認同危機的女子。
她長著金髮碧眼，但她的家人無一不是黑頭髮黑眼睛。
因此，她從小就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不斷追問母親後，才得知自己出生於捐贈者的精子。
她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好奇，也一直很想結識其他手足。
直到成年後，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她做了DNA測試，資料上傳到了網上。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結果顯示，她有7個兄弟姐妹。
而這還僅僅只是做過這一檢測的人數。
她意識到不太對勁。
因為她知道，一個精子捐獻者最多捐獻3次。
如果超過3次，很容易造成倫理問題。
而檢測結果上顯示的人，都居住在60幾公里的範圍內。
這就意味著，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會出現近親結婚的情況。
即使這一代不會發生，也很難在後代身上避免。
她開始著手調查這件事。
聯繫了所有DNA同源的手足。
這些人又用其他檢測手段找到新的手足。
人數越來越多後，相似之處也逐漸顯現。
最終他們發現了一個可怖的事實——
他們的生理學父親，是不孕專科醫院的克萊恩醫生。
原來，他們的母親都曾陷入不孕不育的困境。
由於精子質量不佳，只能選擇體外人工授精。
在70年代，人工授精技術並未普及。
捐贈人數不像今天這麼多，能勝任這一手術的醫生也屈指可數。
在他們居住的印城，克萊恩醫生是最具權威性的。
他既有「精子捐贈源」，還有精湛的醫術。
持續吸引著當地很多不孕不育家庭。
這些家庭如願有了孩子後，一直都對克萊恩醫生心懷感恩。
時隔多年才得知，他們都被騙了。
當時，很多所謂的捐贈者的精子，其實都來自醫生自己。
每次手術前，他都獨自在洗手間自慰、射精。
之後偷偷將自己的精子放在針管裡，注入患者的體內。
震驚之外，人們更想知道的是——
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克萊恩醫生本人的回應十分簡潔。
「那些母親渴望擁有孩子，我只是想幫助他們。」
他還信誓旦旦地說，只有在捐贈精子不夠的情況下，他才會這樣做。
並且承諾，用他的精子所生的孩子不會超過10個。
但他很快就被啪啪打臉了。
這一事件見諸新聞媒體後。
很多克萊恩醫生的患者都去做了檢測。
手足人數開始不斷增長，一直擴大到94個。
這94個人在互相聯繫交流後發現，問題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嚴峻。
倫理危機已經近在眼前。
他們居住在同一個小社區，任何人之間都可能存在血親關係。
兩個手足見面後才發現，他們的孩子就在同一個籃球隊。
孩子的教練，是另一個手足的丈夫。
甚至隔壁的鄰居，都是半手足的護理師……
而且他們已經遭遇了生存危機。
克萊恩醫生的精子並不健康，沒有達到符合捐獻的標準。
他有家族遺傳病。
因而，他的精子生出的94個孩子，成年後都疾病纏身。
有人長期住院治療，還有人因此流產。
如此嚴峻的後果，克萊恩醫生不可能預料不到。
這些受害人聯合起來，試圖找出這一惡劣行徑背後的真實目的。
他們想方設法約出醫生，與他交談。
沒想到，挖出了與邪教、種族清洗相關的驚人陰謀。
知情者透露，他的心理動機可能源於早年一次事故。
醫生年輕時，曾出過一次事故。
他開車意外撞到了一個衝出馬路的小孩，導致其當場斃命。
雖然過錯方不在他，但畢竟是一條生命，他為此耿耿於懷。
並且試圖以自己的方式彌補過錯。
他紮根於教會，開始成為基督教的忠實信徒。
除了上班時間外，都在教堂裡研讀教義。
多年後已經成為受人敬仰的教會長老。
對宗教的痴迷，也影響了他的職業觀念。
作為醫生，他將自己放在上帝的位置上。
自認為憑藉自己的能力創造了這麼多孩子，已經贖清了罪過。
並試圖扭曲《聖經》中的教義，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對生育問題的錯誤見解，又使他從基督教轉向邪教。
他在聊天時暴露了一個與種族清洗相關的邪教組織。
這一組織鼓勵信徒生更多的孩子，尤其是金髮碧眼白皮膚的「優越人種」。
這一觀點只是推測，未得到醫生的親口證實。
但卻很容易就找到證據支撐。
醫生引以為傲的成功病例裡，清一色都是金髮碧眼的白人小孩。
而且他總是將邪教組織的信條掛在嘴邊。
辦公室裡也滿是邪教組織最常引用的基督教標語。
他在初次與自己的眾多「孩子」見面時，詳細詢問了每個人的職業。
得意洋洋地按照成就排名打分。
似乎想看看他的後代中最優秀的是哪一個。
即使這一陰謀大白於天下後，他也從未流露出悔過之意。
不僅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錯。
甚至還覺得是造福於人類。
這一事件在情理、法理上的複雜性也決定了解決的難度。
從情感層面看，受害家庭的心情都十分複雜。
一方面，他們都如願擁有了孩子，不否認家庭的美滿幸福。
一個母親因為懷了一對雙胞胎，至今都對醫生恨不起來。
如果真相未被揭露，他們可能一生都活得幸福滿足。
但另一方面，真相披露後，他們難以抑制內心的痛苦。
除了接受捐贈的家庭外，也有一些父親明明當場被採集了精子樣本。
時隔多年卻得知自己的孩子居然不是親生骨肉，無疑遭到嚴重打擊。
母親回想到手術時的場景，更是十分反胃。
「我被強姦了15次，還懵然不知。」
很多孩子都陷入了自我認知困境。
開始厭惡自己的長相，不能接受自己的出身。
甚至，一名女子在事情曝光後才發現，她的親生父親居然是她長達兩年的私人婦產科醫生。
因此，很多人出於種種顧慮，不願將這件事公之於眾。
從法律層面看，這件事也十分棘手。
很多受害家庭都希望醫生能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雖然從性質上來說，這種行為和「性侵」無異。
但卻沒有直接有效的法律條文。
再加上醫生本人拒絕進行DNA檢測。
也就沒有直接的證據鏈證明親子關係。
受害者家庭不得不繼續收集證據，借媒體向社會不斷曝光。
外界的壓力之下，克萊恩醫生選擇撒謊，否認了這一事實。
這反倒使受害者抓住把柄，以妨礙司法公正罪提起訴訟。
克萊恩醫生擔心事情越鬧越大，順從地接受了DNA測試。
才被認定是94個人的生父。
但定罪依然很難。
醫生年事已高，引來不少同情，教區很多人寫信支持醫生。
法官居然也站在醫生一邊，被懷疑是打通了關係。
總之，最終判定克萊恩醫生提供服務時做虛假廣告和不道德行為。
吊銷了行醫執照，罰款500美元，緩刑一年。
也就是根本沒有坐牢。
結局令人寒心。
但好在受害者沒有放棄，紛紛化身鬥士，繼續爭取正義。
直到2018年，成功讓印第安納州通過法例，讓違法捐精者的人工授精行為變成違法行為。
事實證明，他們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之後又有44名醫生被揭發，他們和克萊恩醫生做了同樣的事。
有了前車之鑑後，這些受害者在爭取權益時無疑少了很多阻力。
這一事件雖然怪誕獵奇，但卻留給我們諸多現實層面的思考。
在醫療技術已經十分發達的今天，尤其能給我們以警惕。
生殖技術的革新在給很多不孕不育家庭帶來福音的同時，也暴露出很多問題。
醫生非法人工授精和很多賣卵的灰色產業鏈本質上一樣。
都是出於一己私利，剝奪了女性的身體自主權。
暴露出不夠完善的醫療監管機制。
同時，這一事件也讓我們更清晰地意識到法律的滯後性。
最初這些受害者多方求助，卻處處受阻。
沒有得到法律、政府的支持，更不為大眾理解。
反而增加了很多潛在的受害者，也讓更多沒有私德的醫生逍遙法外。
但最終法案的完善證明了，人情與法理是相互作用的。
個人的不妥協不放棄，才能有效推動法律的完善，社會的進步。
歸根結底，這一惡性事件所折射出的還是人性中的自私與醜惡。
摒棄獵奇的心理，平息一時的憤怒後。
剩下的只有對人心敗壞的無力與悲涼。
在詭譎多變的世界裡，黑暗無所不在。
誰也無法抑制悲劇的上演。
我們所能做的，唯有警惕人性深處的幽暗。
它常常潛藏在善意的外殼，滿盈的希望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