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怡、顏悅,一個雙胞胎的脫口秀世界

她們意識到,作為一個創作者,如果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就必須得轉化成一種主動的姿態。

文|戴敏潔

編輯|槐楊

「夫妻關係」

雙胞胎顏怡顏悅把她們之間的關係形容成「婚姻」——

我們欣賞彼此的長相。我們孝敬彼此的父母。我們之間,只有親情,沒有愛情。

這是她們在《脫口秀大會》第四期「我們,結婚嗎?」主題賽的開頭語。接著,她們吐槽起了婚姻和催婚——「聽她催婚的感覺,就像經歷一場精神上的腹瀉」,這段脫口秀在網路上引起眾多共鳴,雙胞胎也因此進入大眾視野。

現實中,她們一起生活,睡在同一張床上,起床時候一個踩著另一個,一起寫稿、排練,一起化妝、錄節目。她們分享一切,偶爾也會有些小矛盾。真的好像夫妻啊,姐姐顏怡說。

在外人看來,她們幾乎是一體的。舞臺上,她們的介紹語是:我是一個雙胞胎。對,「一個」。在此前媒體的採訪裡,主體總是「雙胞胎」:雙胞胎說、雙胞胎認為,聽不見各自的聲音。她們的同事文森特不久前看到,兩個影子一起走在去往衛生間的路上。但那個衛生間只有一個坑。他至今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來公司三年,他直到去年才能將兩人區分開。

你仔細看,會發現她們其實長得不一樣,給姐妹倆拍過肖像的文森特說,姐姐的臉看起來更憂傷一些。但最顯眼的區別如同她們在段子裡講的,一個臉大,一個臉小。更不傷人的說法是,一個是不是離鏡頭更近一些?

晚出生5分鐘的妹妹顏悅從小就比姐姐顏怡大一點,從腦袋到鞋的尺碼,顏悅解釋道:因為我頭比她大,我腳不比她大,我就沒她穩。

在媽媽的肚子裡,姐姐顏怡直接從母親那裡吸收營養。接著,顏悅說,我就把她從媽媽那兒吸收的營養全部吸過來。

我只是相當於你的一根吸管,顏怡說。

顏悅說,不,你是我吸管上的一個結。

那應該是個漂亮的結,顏怡說。

蝴蝶結,女性氣質,顏悅做了總結。

那個下午,我拋出一個問題,她們一人半句,相互糾正或者補充。她們有自己的對話方式,有時候令人難以分辨她們的話語是真心的還是玩笑。她們穿著相同款式的連衣裙,顏色不同(保留從小的著裝習慣),顏怡扎著鬆散馬尾,顏悅則披著頭髮。對同一個行為,她們常有不同的想法。一個人先說,我是這樣想的……另一個人打斷,不,我想的是……再怎麼相像的兩個人,在關係裡,也是不同的個體。

人生太緊密了,難免有矛盾。平常無非是誰去倒垃圾、洗碗的小事,但《脫口秀大會》錄製期間,壓力太大了。打磨稿子需要2到3個月,現在被壓縮到10天之內。有次顏悅讓顏怡幫她寫一個段落,顏怡一下沒想到如何寫,顏悅著急了,說,你讓我壓力很大,你沒有幫到我。顏怡知道那是遷怒,但她還是覺得委屈:我們像夫妻,而且是一對不怎麼合適的夫妻。

幾天後,顏怡提起她們的爭執,她說自己被傷害了。顏悅則不記得顏怡說過什麼傷害自己的話。「我想我沒有說傷她的話,一直都是她在傷我」,顏怡說。

「她說話我都不太記得」,顏悅同意。

這是個雙方都不太當真的文字遊戲,這是她們的樂趣。

「創作行業」

「創作行業」

2017年,文森特在做《脫口秀大會》的第一季全國海選,上臺前有一個殘酷開放麥環節,選出好的上節目。雙胞胎參加了,但每次都沒有選上。她們給他的感覺是,在臺上的表現不太好,「講很多很晦澀的段子」。

脫口秀演員大部分時間裡只能講自己的生活,每個演員都在挖掘自己的人設。而這兩位生於1995年的女孩說,她們沒有生活。生活就是讀書看劇。

書一直在。很小的時候,她們放了學就去書店,坐在地上讀書。直到現在,顏悅還記得書店裡冷空調吹著的、迎面而來的書的臭味,但她感到舒服。四五歲時,母親逼她們寫作業,父親在客廳放《鏘鏘三人行》,叫她們趕緊出來看。那時候她們就認識了梁文道。顏悅說,她從他身上學到知識焦慮,眼睛無法離開書本。他說自己連洗澡都在看書,顏怡試了試,書被弄溼了,後來才知道,梁文道是泡澡。

線上下開放麥的舞臺上,她們調侃村上春樹的心理治療式寫作,調侃書店。而上一個演員就在講:我跟你說,我上個禮拜坐地鐵……或者,我跟你說,我男朋友是傻逼……都是日常生活。

坐在臺下的文森特替她們揪心。現場的觀眾來聽開放麥,只是希望放鬆心情,哈哈大笑。但姐妹倆在講文學,談人類、文明和外太空。有脫口秀演員評價:她們的梗深到得帶上字典或翻譯。有時候文森特感覺到,底下的觀眾,坐如針氈。

她們是誤打誤撞進了這個行業。2017年初,她們讀大四,正準備考研,看到李誕的微博召集寫作冬令營。她們發過去作品,入選了。來到上海才發現,那是一個脫口秀比賽。結束後,李誕看中她們文字的深度,邀請她們來工作。

她們同意了,以為會當編劇,「沒想到這麼快就能進入一個創作行業」。她們渴望創作,但知道寫小說沒辦法養活自己。大學期間,顏怡考到了律師證,顏悅考到了會計證,但她們想要做不尋常的職業。不遵從主流的價值體系,不需要用分數來評判價值。與法律和金融行業比起來,脫口秀是她們所能得到的、最接近「創作」的工作了。

但入行後,所有人都告訴她們,需要上臺。她們才發現,原來進的是一個娛樂行業,如果不上臺表演,沒有特別大的前景,也沒有存在感。而她們是那種室友在旁邊看綜藝都會要求關掉的人。第一季《脫口秀大會》時,她們和導演有了爭執,他們說要寫出好笑的東西。

顏怡知道,自己的標準和他們不一樣。「好笑」是這個行業的基本條件,她們必須自我調整。但這是否意味著她們要寫一些沒有什麼自我表達的東西?

之後的一年,她們上不了節目,沒有寫,沒有演,加入了公司的喜劇研究所,做喜劇翻譯,還有視訊剪輯,無聊到開始學西班牙語,顏怡甚至考慮去當律師。她們似乎被「邊緣化」了。脫口秀是一個很新的、小眾的行業,很多脫口秀演員需要做另一份工作才能餬口,也有很多人走著走著就消失了。

顏怡顏悅知道,如果再不努力,只是當編劇,只是寫一寫還不一定用得上,加上掙不到錢,很快她們也得離開了。

如何把無聊的生活寫得好笑?她們重新打量起了自己的生活。在比爾布萊森的書裡,她們看到他寫自己的父親也能寫得有趣。她們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有一段時間,父親來上海跟她們一起住,為了追求舞蹈夢想,而老家沒有好的老師。他沉迷舞蹈,年紀大了,膝蓋不行。她們據此創作了一個段子,父親跳鋼管舞,「因為鋼管至少還能扶著點」。

這個段子出現在《脫口秀大會》第二季,她們第一次登臺。李誕認可了她們的進步,從非常書面到口語化了一些,但邏輯還是挺彆扭。相聲演員于謙評價,這確實不是相聲,但他也不知道這個表演該命名成什麼形式。那次她們拿了低分,在後臺,其他演員們哀嘆一聲,說觀眾沒接住(她們的梗)。一季節目結束後,雙胞胎沒有引起太多的波瀾。

楊笠在2018年10月進入笑果,在《吐槽大會》做編劇,她寫了一個商務段子發到編劇群裡,很長,有人開玩笑,你這寫小說呢。楊笠回:我倒是想。接著她收到了顏怡的微信好友申請,顏怡覺得她是同道中人。再之後,楊笠認識了顏悅,三人成了好朋友,建了個小群,分享貓和書籍。

同一季《脫口秀大會》,楊笠上了節目後,線下的票很快就賣完了。但雙胞胎還是沒有辦法開專場。公司的人會根據開放麥的穩定程度來決定要不要開放售票,但她們表現很不穩定,有時一場好,下一場又冷。她們一直沒有去過商業演出。

「命運」

「命運」

剛入行時,她們分開寫稿、上臺,介紹自己,「我是一個雙胞胎」。另一個人呢?問得多了,她們就站在一起,自我介紹依然是「我是一個雙胞胎」。雙胞胎,就是她們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

「夫妻還能離婚,但我們倆這就是命運」,顏悅說,「我和顏怡不是簡單的閨蜜或者姐妹,我們像是兩個靈魂,那種透明的東西。我們更像是對方靈魂的一個碎片,我們是不完整的人。這不是對各自人格的貶低,而是20多年來,我們從未獨自生活,作為個體存在過。」

從小,父親執意讓她們在一起,當她們長大,睡不下一張大床,父親終於買了兩張藤床,又鋸掉了藤床一邊的護欄,把兩張床拼成一張。從小學到高中,她們都在同一所學校,到大學依然如此,加入同一個編輯部,做社會實驗,比如在學校大門口放一個大牌子,寫上幾個跟男女不平等有關的話題,收集路人對牌子的反應和看法,然後寫成報道。顏悅是向外的,她成立偵探社,幫受欺負的朋友出氣,顏怡都會參與。顏悅知道,顏怡總會跟她站在一起。她無法想象沒有顏怡。「到現在我整個人的一部分是包含她的」。

顏悅描述了她和顏怡無法分隔的「命運」。在顏怡看來,這是顏悅構建出來的。但「命運」讓她們在一起的時刻,也確實是美好的。她們各自認識不同的人,但跟顏悅在一起的時候,顏怡才是被深刻理解的。當她們一起走在街上,顏怡若是看到了很可愛的狗,一定要掐顏悅的手臂,狗有多可愛,她就掐得有多用力。如果身邊沒了這個手臂,碰到了很可愛的狗該怎麼辦?

她們就這樣長大,習慣了對方在身邊。不是戀人之間有了美好感情因此覺得對方重要,而是全世界只有她可以懂自己。在父親執意拼在一起的兩張藤床上,深夜,她們一起想象一個王國,一個性別平等的世界。那裡有不同的城市,狗城、貓城……而姐妹倆是類似泡泡龍的動物,顏悅是總統,顏怡是副總統。

在一期《脫口秀大會》的錄製現場,李誕請舞臺上的雙胞胎派一個代表跟他對話。就一個話筒,拿在顏怡手上,她剛開口,顏悅就把話筒拿了過去。顏怡後來開玩笑地說,這就是她們的關係,「她就是那個會來搶我東西的人」。

顏悅性格直接、觀點明確,但她知道,如果外界說她是錯的,她可能動搖。但顏怡不會。在顏悅眼裡,顏怡是堅定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內斂,浪漫主義,有自己的運行規則。

那次話筒被拿走之後,顏怡沒有再拿回來,但她湊了過去,講完了她想說的話。

要有所表達

要有所表達

在舞臺上,雙胞胎說,她們能想到的唯一一對不勾心鬥角、不互相傷害、又不搶男人的雙人大女主,就只有《閃靈》。她們放下話筒,齊齊把雙手抻直握住,頭微低,眼神凝重,配合粉藍裙子,變成了驚悚電影《閃靈》。場子炸了。這是只有雙胞胎才能做出的表演。

這是她們在第三季獲得觀眾認可的「閃靈」造型,她們承認,形體上的配合和設計只是為了晉級。在拋出這個梗之前,她們真正想說的,是影視劇裡對女性友誼的汙名化。

對於雙胞胎來說,脫口秀不是為了好笑,而是為了表達觀點。她們將自己的閱讀和經驗寫進段子裡,在第二季《脫口秀大會》的第二次出場中,她們開始講述關於女性的那些事兒,關於女性的隱形的外貌壓力(女生不僅要化妝來掩飾自己的瑕疵,還是掩飾自己的掩飾)、身材焦慮(比腰細是要去地鐵裡逃票嗎?)、以及女性友誼(「閨蜜」這個詞都成了貶義)。

高中時候,顏悅和班裡的男同學玩得很好,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好朋友們在小聲偷笑,說他們在給班上的女生打分,還拿著高分數去奉承那個女生。她覺得好難受,覺得這個事是不對的。工作後,她們開始系統地讀女權主義書籍,《倫敦生活》的演員、也是編劇的菲比是顏怡的女性榜樣。在劇裡,她不會把自己塑造成完美的女性形象,而是給自己附加了那麼多的錯誤。現實生活中,太多女生給自己壓力,覺得必須是完美的,不能有慾望的。而菲比一直在犯錯,一直在尷尬的境地裡,顏怡覺得,那是因為她尊重她自己的真實想法和慾望。

這些知識令顏怡感覺到一股不用再當客體的力量。她重新審視、並且理解了以前的生活經驗。比如,當你是辦公室唯一的女性,即使你不是級別最低的,你依然會是那個被支使去拿外賣的人。女性經常處於一種被審視的狀態,進而不自禁地審視自己:在別人眼裡自己是什麼樣的。

現在她意識到,她是一個創作者,如果她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就必須得轉化成一種主動的姿態。在臺上的時候,她不會再想自己的妝容好不好看,而是把所有力氣都放在文字上。

兩三年前,很多脫口秀演員喜歡講女人和男人的區別,最終指向女人很作、愛買包、愛購物、就是麻煩,而男人總是要成功的,諸如此類的刻板印象。這幾年來輿論環境的變化也改變了脫口秀。演員們發現,這些充滿性別歧視的段子,觀眾不買賬了。

以前,顏怡顏悅見過一些男演員聚在一起,說女演員就是不好笑。顏怡認為,並非故意冒犯,而是他們真的那麼認為。脫口秀是一個男多女少的行業。但這幾年,越來越多的女脫口秀演員站到了舞臺上,獲得了喜愛和認可,她們讓脫口秀的話語變得多元。

疫情後,楊笠和雙胞胎第一次見面時,正坐在一堆男演員裡,談笑風生。雙胞胎遞過去一本書,她接過來,《父權制與資本主義》。男演員們笑得特別大聲,說,你坐在這看這本書不覺得諷刺嗎?楊笠很開心,但她還是開玩笑地去擋了擋書的標題。

回到那個雙胞胎表達過意見的問題:為什麼影視劇裡沒有真正的女性友誼?楊笠也疑問過,「然後我就接受了」,她覺得,說也沒有用,除非是為了逗大家笑。我見到楊笠那天,她關於「男人迷之自信」的段子正在微博上瘋傳。她覺得困惑:為什麼大家要這麼認真地對待這件事,這不都是段子嗎?她並不真的恨她所罵的男人,她也提到了女性的不理性,「我那樣說是因為我覺得好笑,我沒有站在正義的哪一邊」。

「我過了覺得我的觀點很值錢的時候了,我想的事,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想到了,我唯一的價值是能把這個事說得好笑」。楊笠說起雙胞胎,像在懷念以前的自己:年輕、憤怒、真誠。她們是堅定、可愛的,總在呼籲什麼、反抗什麼,「她們是真的相信她們所表達的」。

認真的、較勁的

認真的、較勁的

不僅要在舞臺上表達觀點,雙胞胎也想在日常中有所行動。在文森特看來,雙胞胎是認真、較勁的,特別在女性的話題上。笑果文化曾為員工們辦過一次講座,請了一位老師來講課。在提到一個針對醉酒女性的惡性事件時,男老師用了諸如「泡醉酒的妹子」的描述。

顏悅在下面嘆氣,想離場。中場休息時候,兩人沒有商量,就一起站了起來,走向了老師,提醒他,這是對女性不友好的表達,他不該這樣講課。當時文森特也在臺上,他覺得,大家選擇性聽一聽就過去了。但是她們會選擇說出來,「身體力行去做」。

當一個男同行說,男的都喜歡好看的女生。她們再也沒有辦法當作笑話聽了,她們說,那是因為你長得太醜了,你才會說男的都喜歡好看的女生。男脫口秀演員對於女性的外貌評價實在太多了,但雙胞胎即使被誇獎,也覺得不對。為什麼女性外貌總是成為被評價的對象?

一次飯局上,一個男人拿她們的雙胞胎身份開玩笑,說她們可以嫁給同一個男人。這是她們從小到大無數次遇到的,以前,她們會沉默,會開玩笑打岔。但現在,一旦讓她們覺得不舒服,她們會直接說回去。

那次課上,老師在雙胞胎的提醒之下,跟大傢伙道了歉,說自己的表述可能會冒犯到你們女生。但顏怡看了看周圍的男性,面無表情或者有些困惑,她覺得他們並沒有聽懂老師的意思。

我理解她們為什麼會生氣,所以我們能聊到一塊,楊笠說,那是女性的共同經驗。但總有人在說,她說女性話題是投機取巧、是討好女性。楊笠覺得困惑:我是個女的,為什麼不能講和女的有關的事情?

姐妹倆的困擾會少一些。她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她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一種女性友誼。當那些否定的聲音湧來時,她們的身邊總是有另一個人存在,她們能夠更加篤定地往前走。

拍肖像照的時候,作為攝影師的文森特不知道要她們擺出什麼動作,姐妹倆面對面坐下,看向彼此,同時把手伸出來,指尖對著指尖,一種映象。在同事們看來,她們兩個人就像一個整體。

她們就是作為一個整體,生活在脫口秀的世界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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