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一部電影,幾個動作,就吸引了十點君的視線。
「天黑路險,雨夜好殺人。」
話音未落,人已動。
擒肘,打腕,刀脫手,乾脆利落。
擰脖,卸肩,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看這幾個動作,堂叔就知道: 驚喜啊!
真的回來了!最熟悉的拳腳招式,武俠功夫,都回來了!
目中無人

01
江湖俠客故事裡,最經典的橋段是什麼?
執一把刀,問一個名字。
沒有那些吸引眼球的軟色情重口猛料。
《目中無人》開頭六分鐘,講的是最樸實簡單的兩個詞:
尋人,復仇。
捉刀人成瞎子,要找一個叫倪燕的姑娘,替她報仇。
別誤會,不是江湖相逢一見傾心的爛俗戲碼。
一個月前,捉刀人成瞎子遇見倪燕的那天,本來應該是倪燕成親的日子。
為著討一壺倪燕的好酒,與她素不相識的捉刀人才坐了下來。
偏遠涼城,地荒人稀,有姑娘出嫁本就是喜事,連在外遊蕩的親哥也趕了回來。
人,趕回來了,仇,緊隨其後。
倪燕的阿兄攬了一樁開棺的活,沒想到,棺開,所有人的死期也到了。
他逃走了,敢挖棺材的宇文家族可不好惹。
阿兄相公統統死於刀下,倪燕慘遭凌辱,靠運氣和成瞎子,撿回一條命。
她不服,非要討個公道。

要是王法通行天下,哪裡會用得著捉刀人,用命換錢?
涼城官府誣陷她,她就求成瞎子帶她去洛陽。
洛陽的登聞鼓敲不響,她就直接衝到宇文府上去……
但若是這普天之下,硬是沒有一個弱女子能求個公道的地方呢?
在倪燕失蹤後,成瞎子下定決心:
昔日的戰神,睜著眼也看不到的公道。
今天閉著眼的成瞎子,用命來討。
02
成瞎子,大理寺在冊的捉刀人。
他的一招一式,都在說明著:他是誰。
瞎子,除了精湛的功夫,還有聽。
帶頭殺了倪燕一家的,是賀秋風,在洛陽開賭檔的,也是賀秋風。
直攻正面不可取,從側面下手,悄無聲息地先把倪燕救出來,免得宇文家滅口。
這才有了第一場打戲。
雨夜,暗巷,真正的隱蔽,一看就是凶殺最容易發生的現場。
但對成瞎子來說,這一切,都是優勢。
水滴聲聲,每一處細微的迸濺、飛灑,聲聲入到成瞎子耳中。
在最有限的空間裡,迅速有力地解決掉所有人,逼問出倪燕的下落。

傘斜雨落,也讓正常打戲更具樸實的古風俠意,盡顯東方獨一無二的暴力美學。
成瞎子,也有輕易不出手的招數。
雨夜一場打戲,聽聲辨位,分筋錯骨。

那一把聽風刀,深藏於盲杖之中,始終沒有出鞘。
到了死人坊解救倪燕,盲杖仍然是用來探路,尋摸。
對方,是陰險的變態殺手黑腳,使兩柄古怪雙鉤,愛背後偷襲。

盲杖對決雙鉤,一決絕,一詭譎。
突出試探的前期攻防,充分渲染出夜戰的臨場感。
成瞎子不熟悉地形,最開始沒少吃虧,但他不僅耳朵好,鼻子還靈。
喝一口酒,趁著黑腳試圖偷襲的工夫,噴上去,就有了味道。
酒味,就是痕跡。
劈,掄,擋,掃,棍棍生風,

從利落的剪輯到乾脆迅猛的動作,沒有半點慢動作,不耍花招。
直到他找到倪燕,聽到她被重刑拷打,聽風刀,終於出鞘。
只需一刀,直取項上人頭,毫不留情。
別以為只有反派才會拷打這一招,捉刀人,也會。
他不僅會,還明白,綁走賀秋風不過是傷了爪牙。
宇文家族這隻表面威風凜凜的凶獸,也有要害。
打蛇打七寸,才能讓宇文家族再無反擊之力。
成瞎子面見宇文英的未來岳父,直接揭穿假面。
但爪牙也有用處。
臨走之前,他用琴絃繞住了賀秋風的脖子,只留一線,固定在門上。
他算準了宇文英必然沒那等謹慎耐心,去留意房中的掙扎和機關。
更算準了開門那一剎,賀秋風必然會血濺當場,被宇文英親手勒死。

這是寒意浸透人心的死亡警告:
下一個,就是你。
03
復仇盛宴,作為主菜的動作戲,不僅帶出了刀刀生風的爽,還帶出了分明的層次感。
從窄巷相逢到古坊暗戰,花樣繁多,從近身混戰,到一對一冷兵器互搏。
層層加碼,打的就是一個酣暢淋漓。
而直到成瞎子單刀赴會,整部片真正來到了高潮。
一場單人對群戰的廝殺。
反手刀,居合斬,座頭市?
別看走眼,這可不是體積小輕薄的日本刀,而是正經的唐朝橫刀。
還記得宇文英之前問琴娘:成瞎子,是誰?
他有聽風刀,亦有樓蘭斬。
樓蘭斬是他強大的殺招。
穿透力強的橫刀,又正是唐朝普通將士過去征戰沙場,西出樓蘭最常用的兵器。
武士刀法,雙手執把,要慢。
一刀直劈,一擊致命。
但在捉刀人一個人的戰場上,沒有什麼「道」。
你看他單雙手互換執柄,疾絞連環,在苗刀法中糅進棍法,亂軍之中打得流暢自如。
橫劈葫蘆,以酒引火,火石狠擦,借聽風刀之勢,引燃熊熊烈火。

這一場打鬥,對宇文家族的徹底覆滅,更帶出了成瞎子胸中的一腔怒火宣洩。
它可能來自那些年在戰場上的殺伐,也可能來自於那些年在洛陽見到的太多不平。
最終,無非是瞎子弱女,面對集聚奸惡的真實憤怒。
如果陽光無法驅散這些權貴的陰霾。
那乾脆一把火,燒個乾淨。
武俠要個正義,堂堂正正。
而反派之所以是反派,因為他永遠想躲藏在帷幕之後。
暗箭傷人,為達到傷人目的,不惜以己方為盾。
書法帷幔,以虛偽遮掩血腥,自以為水墨能夠粉飾陰暗和狠毒。

他們總覺得,能調動越多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為自己開疆拓土,抵擋傷害,自己就越強。
只有成瞎子,在復仇中達到腎上腺素分泌的高潮,將擋在他前面的小鬼一一斬斷。
將他切斷腳筋,丟入冰冷雪地之時,他才意識到。
惡就是惡,再張牙舞爪虛弄鬼影的惡,也是平庸而空虛的惡。
只等著那被徹底斬斷的一刀。

當這份著東方暴力美學的畫面追求,和經典武俠復仇融為一體。
觀眾才會為復仇達到巔峰,也抵達落幕之時,感到心滿意足。
「大道至簡」,簡單的復仇故事,乾脆利落的東方武俠,幕後的團隊往往都不簡單。
主演,謝苗,昔日曾飾演李連杰「兒子」的他,如今已經是「網路電影最賣座男主演」。
別的觀眾認為網大仍是粗製濫造,而謝苗兩個字,已經意味著驚喜和例外。
不只有謝苗,從導演、製片人到武術指導,都是濃濃的港味。
金牌製片人魏君子,對香港類型電影有著深厚的了解。
其擔任製片的 2020 版《奇門遁甲》刷新了當時網路電影的分賬票房紀錄。
編劇兼導演楊秉佳,曾和徐克劉偉強多位大導合作。
更有師出香港動作名門的動作導演秦鵬飛。
謝苗負責打得刀刀生風,而他則將把現代動作設計的爽感和傳統古典武俠片的美感完美結合。
從這裡不難看出,整個團隊比誰都深諳這道理:
要找回武俠復興的精氣神,不僅體現在動作上,也體現在人物上。
武俠港片的時代或許回不來,但我們仍有機會去找回武俠最傳統的根苗。
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戰時殺敵,平日緝凶。
是從虛無縹緲的竹稍之上降落,也是從不可一世、神仙公主的權力頂峰向下降。
是踏踏實實走在路上,見不平則拔刀相助。
強權從來不是東方武俠的根基。
不畏強權,才是勇氣。
在難以走進電影院的當下,我們無須只把懷念的目光投向曾經的經典。
每一個熱愛武俠故事的觀眾,心中的「俠」都應有無窮生機。
在武俠復興的前夜,總有人「目中無人」。
但也總有人「心中有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