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情書》劇情、影評:終於等到這部電影重映

「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們總是羞於啟齒。在通訊技術還不是很發達的以前,能夠傾訴情感的方式,只有信件。

在26年前,就有這樣一封青澀朦朧的書信,成為永恆。它沒有一個「愛」字,卻訴盡情絲。

情書

Love Letter

導演: 巖井俊二
編劇: 巖井俊二
主演: 中山美穗 / 豐川悅司 / 酒井美紀 / 柏原崇
片長: 117分鐘

豆瓣Top250中第74位,評分8.9好於98%的愛情片。

如果將《東京愛情故事》視為一代人的日劇啟蒙,那麼《情書》無疑是萬千國人關於日影,最深刻的記憶。

上世紀90年代初,是香港電影的黃金年代。

邵氏電影多年積累的人才在這個時代大放異彩,吳宇森、徐克、王家衛……

類型各異、才華橫溢的電影人紛紛橫空出世。

同時期,日本電影也悄悄復甦。

彼時,巖井俊二因其緩慢意識流的文藝敘事,與「娛樂至上」的大眾審美大相徑庭,被中國影迷稱之為「日本王家衛」

從橫濱國立大學畢業,導了許多部微電影、MTV和廣告後,巖井俊二逐漸形成自己的影像風格。

在1995年,巖井俊二推出了長片處女作《情書》。

電影一經上映,在日本國內引發轟動,之後遠銷東南亞和歐美等地區,同樣反響熱烈。

熟悉巖井的人都知道,他不僅是導演,更是個有天分的作家。

一鳴驚人的《情書》,便是改編自其筆下的同名小說

一封寄往天國的信,兩個同名同姓的人,跨過十幾載光陰。

攤開此間似水流年,透明得不摻任何雜質。

電影開場的第一個鏡頭,堪稱影史經典。

皚皚雪地上,一身黑衣不動聲色地扎進視線。

這麼冷,又這麼悽美

這麼冷,又這麼悽美。

隨後跳出海報上的畫面——

女主渡邊博子仰著頭,像是在放空腦袋,又像是在張望著什麼。

隔著螢幕,彷彿能聽到她在狂風大作中吃力的呼吸,和心底重重的哀嘆。

三年前,未婚夫藤井樹登雪山時不幸罹難,博子深陷悲痛,至今難以釋懷。

壓抑的色調和場景,折射出她低落隱忍的情緒

壓抑的色調和場景,折射出她低落隱忍的情緒。

也將我們帶入畫面中,隨她一道去尋找那通往遙遠天國的線索。

翻看未婚夫的國中畢業紀念冊時,博子偶然發現了他的曾用住址。

至親的猝然離世,總會激發人們因思念而對玄學的熱忱:

她抄下那個可能已經不存在的地址,寄了封信。

信中只有一句話——

「藤井樹,你好嗎?我很好。」

「藤井樹,你好嗎?我很好」

原以為再無音訊,結果卻意外地收到了來自「天國」的問候——

「我也很好,但是有些感冒」

「我也很好,但是有些感冒」

彷彿鎖孔內傳來「咔噠」的聲音,一段塵封的往事就此開啟。

幾番書信往來後,博子了解到:

原來回信者,是藤井樹國中時班上的女同學,和他同名同姓。

更驚奇的是,照片上的女生,眉眼竟與自己有幾分神似。

得知自己可能是別人的替身那刻,博子心碎不已

得知自己可能是別人的替身那刻,博子心碎不已。

她怎會料到,自己割捨不下的摯愛,長久以來惦記的竟是多年前的初戀。

或許是出於對戀人的一腔思念,她強忍悲痛,請求對方敘說更多關於樹的回憶。

伴隨和博子的通訊,往日碎片也在不斷拼湊重組。

記憶裡那個有些模糊的男生,也在女藤井樹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若要票選《情書》中最讓人難忘的演員,飾演少年藤井樹的柏原崇,定會以壓倒性的優勢勝出。

那年,18歲的他初登大銀幕,風采驚豔了世人

那年,18歲的他初登大銀幕,風采驚豔了世人。

被日本媒體廣譽為「20世紀最後一位美少年」

少年藤井樹在片中雖登場不多,每一次卻都讓人過目難忘。

午後的圖書館,陽光斜射進屋內

午後的圖書館,陽光斜射進屋內。

少年乾淨皎好的面容,在窗簾後時隱時現。

如春風拂過,吹起多少人心中的漣漪。

臺詞也只有寥寥數句,卻與人物悶騷、安靜的個性極為相稱。

但,即便是這種顏值天生抗打、彷彿從漫畫中走出的美男子,在少年時期也有品性頑劣的時候。

青春期男生對暗戀的女孩子,並非只有苦情的單相思,還可能會變著法子捉弄,以提升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存在感。

細膩的巖井俊二觀察到了這點,並將其以喜感十足的方式演繹出來。

不論男孩從圖書館抱走一堆冷門書籍,在借書卡上一遍遍地寫下「藤井樹」:

惡作劇地將麵粉袋扣在女孩頭上:

還是故意拿錯試卷,在女孩搖亮的腳踏車燈下拖延時間,只為這短暫的同處:

都讓人會心一笑

都讓人會心一笑。

種種神經質的情節,堪稱校園版「戲精的誕生」。

初看時覺得尬到沒下限,正如少女樹對少年樹毫不留情的評價——

「像他那樣討人厭的男生怎麼可能交到女朋友呢」

「像他那樣討人厭的男生怎麼可能交到女朋友呢」

然而細想來,與狗血到造作失真、刻意成人化的偶像劇橋段相比,那些略帶孩子氣的犯蠢舉止,才更貼近我們學生時代的日常。

也只有如此笨拙的愛意流露,才能為最好的年紀留下珍貴底片。

演完《情書》後,柏原崇一炮而紅,斬獲第19屆日本電影金像獎新人演員獎,星途從此打開。

即便在這之後,他的演藝生涯幾經顛簸,被歲月削成了滿面胡茬的大叔,卻仍不能抹去當年那個俊朗少年烙在人們腦海中的身影。

除了他,還有中山美穗一人分飾兩角的演出,同樣值得稱道。

博子和成年的女藤井樹,

博子和成年的女藤井樹,一個曳步於寒冬,心事如霧瀰漫;

一個大大咧咧,帶著秋日蓬勃的暖意。

性格迥然不同,卻因為一段往事的浮出,而意外有了命運的交纏。

從樹的三週年追悼會開始,博子一步步踏上救贖自我的道路。

而這份遲來的諒解,又以書信為契機,指向了那聲姍姍來遲的告白。

情書20週年重映,中山美穗現身台灣

《情書》20週年重映,中山美穗現身台灣

20多年來,不少人曾糾結於片中埋下的謎題:

男樹有沒有愛過博子?

博子怎能接受如此殘酷的真相?

我想,那都不重要了。

當博子終於接受秋葉的追求,衝進雪地裡朝著遠方呼喊——

「你——好——嗎?」

「我——很——好!」

「我——很——好!」

短短六個字迴盪在山谷中,如同《相親相愛》裡姥姥一句輕描淡寫的「我不要你了。」

飽含多少深情難捨,卻又滿懷抬頭的篤定。

而那句開不了口的情話,被小心折疊起來,封存於借書卡背面的素描,和他遭遇山難前哼出的歌聲中。

於是美好終將不朽。

於是美好終將不朽

你或許無法理解,一部純愛電影中,為何要塞進這麼多關於「死」的討論。

從男樹的葬禮,到女樹的父親過世,到成年後的她因重感冒險而喪命……

看上去,和那些清新唯美的設定似乎並不搭調

看上去,和那些清新唯美的設定似乎並不搭調。

日本人迷戀死亡,更迷戀向死而生的勇氣和坦然。

村上春樹寫過這樣一句話——

「當人們目睹一場美麗的盛宴消逝時,反而能找到安心感。」

在日影中,這種物哀情結被詮釋得極為貼切。

從《入殮師》對喪葬平淡如水的表達:

東京物語中對衰老和死亡的細微洞察

《東京物語》中對衰老和死亡的細微洞察:

到海街日記中以兩場葬禮串聯起的瑣碎點滴

到《海街日記》中以兩場葬禮串聯起的瑣碎點滴:

到海街日記中以兩場葬禮串聯起的瑣碎點滴

都在反覆向人們昭示著,死亡並非結束,只是另一種開始,以另一種形態存在罷了。

雪和死亡的意象,於《情書》中反覆交織出現。

最觸動我的一段,是女樹病危躺在醫院時,與潛意識裡的場景相遇:

那是她參加完父親葬禮後,歸途中看到一隻被冰封的蜻蜓。

對死亡的感知,便在無形中撲面襲來

對死亡的感知,便在無形中撲面襲來。

就像一層紗被扯掉,露出了生活原本倉皇的面目。

看到長眠於冰下的蜻蜓,她懂得了父親沒有遠去,仍陪在自己身邊。

逝者已逝,但那些溫情脈脈的片段,卻能在內心最深處留下磨滅不掉的印跡。

「生命只是一連串孤立的片刻,靠著回憶和幻想,許多意義浮現了,然後消失,消失之後又浮現。」

這句寫在《追憶似水年華》扉頁的話,既是對兩個「藤井樹」之間際遇流動的總結,也是關於全片最佳的點題。

它提醒著銀幕外的每個人,現實原本殘缺,遺憾在所難免。

所幸棲身於無常的宿命中,我們仍未丟失去愛、去擁抱生活的衝動。

歷經掙扎,總能和片尾那棵爺爺栽下的樹一樣,獲得嶄新重生的勇氣。

拍完處女作之後,從次年的《燕尾蝶》開始,巖井俊二的執導畫風有了明顯轉向,更加陰鬱,黯淡,也更具有激烈的社會批判性。

正因如此,才讓《情書》在許多影迷心目中,始終佔有一席特殊的位置。

一部青春片,要想讓觀眾產生共鳴,除了俊男靚女,絕美風光,必然要在故事的打磨、情感的火候上下足功夫。

《情書》做到了,它以文學化的敏感氣質,勾起看客對那段舊時光的懷念。

沒有微信,沒有kindle,沒有iPhone。

只有笨重的臺式電腦,和矗在家門口的紅色郵筒,卻傳遞著人與人之間的真情。

如此溫馨,樸實又倍感親切,正如網上曾瘋傳的那句話:

「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在願你推開青春的大門,從時光深處,打撈起那些花火般絢爛如初的往事。

*本文作者:仲夏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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