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梅豔芳》劇情、影評:很催淚,但配不上梅豔芳

近日,電影《梅豔芳》上映,眾星推薦,又掀起了一波緬懷梅姐的熱潮。

不少觀眾紛紛在觀影過程中淚目。

但同時,對於影片的質量,也有不少質疑。

這份感動,究竟來自於電影,還是來自於人物本身?

今天,鋪子就藉由這部新片,跟大家聊聊這位一生蕩氣迴腸又令人唏噓的一代天后——

梅豔芳

影片圍繞梅豔芳平生的幾個關鍵詞,回顧了她一生中的重大節點。

四歲荔園與姐姐登臺演出。

憑藉《風的季節》在第一屆香港新秀歌唱大賽中一舉奪魁。

與哥哥張國榮識於微時,展開一段神仙友誼。

與近藤真彥(片中化名後藤夕輝)意難平的跨國戀情……

然而,囿於種種客觀原因——

然而,囿於種種客觀原因——

或是出於對梅姐在世的親友的尊重,或是由於對八九十年代香港一些灰色地帶的迴避,影片不得不對部分事實進行了避重就輕的處理,這也是許多傳記片的通病。

比如「重男輕女」的梅媽讓年幼的兩姐妹唱歌養家,比如成名後的她仍然揹負著養家的重任。

在電影中,這段晦暗經歷卻被處理得略顯溫馨,而對她所遭受的壓力輕描淡寫。

當然,這可能表現出了她面對苦難的樂觀,但她身上的那股韌勁,卻缺了份動機。

再比如,影片無可避免的還原了KTV掌摑事件的開端,因為那是梅豔芳演藝生涯的分水嶺——

92年她與友人於KTV慶生,黑道大佬借酒要她陪唱,遭到拒絕後惱羞成怒,當眾掌摑了她。

而後,各方勢力藉此尋釁,事件升級為幫派火併,梅豔芳與當時的男友不得不遠走泰國暫避風頭,事業也因此停擺。

但由於涉黑等敏感話題,影片對這段故事的描摹相當寫意,不僅讓不了解原委的觀眾看得雲裡霧裡,事後她與愛人的分手也讓人摸不著頭腦。

再加上對於劇本、臺詞的打磨不夠成熟,使得王丹妮飾演的梅豔芳變得扁平。

明明是有血有肉的大女主,呈現出的效果卻像一個串場的工具人。

突顯人物的性情與抉擇,只是把阿梅生前的金句生硬地拋出來,把一些高光時刻掐頭去尾地復刻出來。

無論是表現對舞臺的堅守,對後輩的提攜,或是表現她不認命地將聲帶病變造成的嗓音劣勢變成有辨識度的特色,都只靠一句臺詞,而省去了情節的鋪墊。

都只靠一句臺詞,而省去了情節的鋪墊

沒有著墨於她如何收起女性嬌弱,專心打造鎧甲,在歌壇拼殺,只用光鮮的舞臺展現她耀眼的成績,餘下的人生況味,觀眾只能靠著記憶與聯想去體會。

情與義,是談到梅豔芳時繞不開的關鍵詞。

圈中對梅豔芳最多的評價就是,女中豪傑,敢作敢當,有情有義。

而關於這部分,影片也只選擇了最易討好觀眾的一段,將大量筆墨放在她與張國榮的交情上。

不可否認二人的友誼堪稱一段傳奇佳話;

也不可否認片中二人的對手戲確實在一定程度上圓滿了我們對於二人間感情的遐想。

比如夜總會後臺的初識,儘管張國榮的選角可以說與本人毫不相關,但那句「我是Leslie」一出口,還是免不了讓人一陣唏噓;

再比如張國榮葬禮的那場戲:路兩旁擠滿送別的行人,靈車駛來,哥哥的遺像掃過鏡頭,梅豔芳一襲黑裝,口罩遮臉,走進靈堂,隔著棺槨與哥哥對話:

「剛剛看到外面的朋友,我想我走的時候,他們大部分都會來。我和你一起登臺,什麼時候彩排過?為什麼這一次你要幫我排練?」

配合著淒冷寂寥的背景音樂《最冷一天》,賺足了觀眾的眼淚。

但它的感人之處,並不在於電影本身,而是基於大眾對於二人深厚感情的了解。

而梅豔芳一生對情義二字的踐行,遠不止於此

而梅豔芳一生對情義二字的踐行,遠不止於此。

60年代的香港,戰後嬰兒潮一代還沒長大,本土文化還未紮根,彼時還是典型的移民城市,是像梅豔芳一家那樣,為吃口安樂飯漂泊而來的窮苦人家的避難所、中轉站。

這些拼搏自底層的老一代港人,有著天然的同病相憐,自然少不了相守幫扶。

梅豔芳被稱為「香港的女兒」,不僅因為她傳承了勤奮刻苦、自強不息的獅子山精神,更在於她對親友、對後輩、對大眾那份始終如一的俠氣與大愛。

梅豔芳去世前一年,無良媒體公開了劉嘉玲遭綁架的照片。

梅豔芳帶領演藝圈幾百人抗議遊行。

劉嘉玲本人到了抗議現場,車門打開,梅豔芳力道十足地握住她的手。

圈裡人尊稱她一聲梅姐,不是因為她勢力大,人脈廣,會拉幫結派,而是敬佩她蕩存於胸的坦然與正義感。

羅君左,TVB的金牌綠葉

羅君左,TVB的金牌綠葉。

認識梅豔芳時,梅豔芳還不是梅姐,只是酒吧駐場的小歌手。

當年在酒吧,羅君左與隔壁幾個喝醉了的警員吵了起來,對方一言不合就拔槍。

梅豔芳想都沒想,徑直擋在羅君左身前,毫無懼色。

羅君左看呆了——原來武俠片裡的女俠真的存在。

羅君左看呆了——原來武俠片裡的女俠真的存在

沒多久,梅豔芳參加選秀比賽,拿下冠軍,簽約大公司,迅速走紅。

彼時的羅君左,還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母親重病住在私立醫院裡,全部積蓄加起來不過一萬兩千塊。

梅豔芳主動打電話給他,開門見山:

「缺錢嗎?」

「不缺,不缺。」

「沒事,有我在,我給你撐著。」

過了幾天,一張空白支票遞到了羅君左面前。

金額,隨便填。

看一個人值不值得深交,不是看他/她會不會在利益圈子裡長袖善舞,是要看他/她對低位者的態度。

2003年5月,SARS疫情平復後不久,已經患病的梅豔芳,拖著虛弱的身體,發起號召舉辦慈善演出「1:99」,並親自擔任演唱會監製,集結全港藝人,為非典病患家庭籌得2300萬善款。

對於這件義舉,電影中雖有呈現,卻如走過場一般,並未承擔起全片敘事高潮的功能。

淋過雨,所以想為別人撐傘;吃過苦,所以更懂得如何為善。

而一開始「淋雨」的過程毫無體現,後來的「撐傘」也就顯得生硬,顯示不出人物的弧光。

真實的梅豔芳一生濃烈,而影片中的角色卻顯得綿軟無力、不痛不癢。

影片的感情線部分,主要取材於梅姐與日本男星近藤真彥的一段往事。

不提近藤真彥的渣男屬性,那段感情經歷,對於梅豔芳來說,確實是最刻骨的一段。

影片卻刻畫得如同MV一般單薄。

影片卻刻畫得如同MV一般單薄

兩人電梯初識時的眉來眼去,暗送秋波,讓人不禁懷疑:這到底是天后還是小粉絲?

興許這個片段是想表現梅豔芳堅韌的外表之下也有小女人的一面,但表現方式未免流於表面。

要知道,在劉培基口中,梅豔芳是一個可以對戀人說出「你不需要那麼辛苦,我來捱就好了」的大女人。

對感情,她不僅全心投入、全情燃燒,甚至還擁有那個時代所不常見的先鋒思想。

而這些,在電影中都未被呈現。

或許其中包含了編劇、導演的太多「不忍」,但對人物刻畫的削弱也是事實。

儘管影片《梅豔芳》存在著這樣那樣的缺點,我們仍然感激它,對天后一生高光時刻的重現,讓我們有機會緬懷梅豔芳,也有機會緬懷那個逝去的時代。

關於梅豔芳作為演員的履歷,影片中提到了兩部重要作品:《胭脂扣》《審死官》

前者,歌女如花,為愛痴狂,悽豔又淒厲,片中人與片外人命運交織。

後者,彰顯喜劇天賦,有人說她是唯一一個在星爺電影裡搶戲出彩的女主。

百變天后的百變,除了在臺風,也在對於各類角色的揣摩與駕馭。而她的成就也側寫了那個星光熠熠的黃金時代

影片以03年11月6日,「梅豔芳經典金曲演唱會」中的那首壓軸的《夕陽之歌》作為結尾。

這是梅豔芳生涯中最後一場演唱會,45天后,她在香港病逝。

選擇在這個節點舉行演唱會,既是是梅豔芳為人「事事有交代」的原則體現,亦是對她一生熱愛的舞臺和歌迷最深情的告白。

然而癌症晚期的她,當時已經瘦到脫相,口齒含糊,服裝加頭飾幾乎可以等同她的體重。

可想而知,唱完整場演唱會對她來說有多麼不易。

可想而知,唱完整場演唱會對她來說有多麼不易

當我們說起《夕陽之歌》時,無數人記住了那段「我的婚紗好不好看?其實我穿過好幾次婚紗,但沒有一次是真正屬於我的」的獨白。

這是她的遺憾,但並不是全部。而接下來那句:「我將我自己嫁給了你們,嫁給了音樂」,才是她無憾的選擇。

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間燦爛/

隨雲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復還/

曾遇上幾多風雨翻,編織我交錯夢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彎,伴我走過患難/

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紛擾波折再一彎/

一天想,想到歸去但已晚

她一邊嘶啞地唱著,一邊小心翼翼提著裙襬,沿著紅毯緩緩走上臺階。

上到盡頭處,瀟灑地一揮手,用盡半生氣力,說出那句「拜拜」,光線由明轉暗。

那震懾人心的一幕,是她後無來者的作別,也像是一個時代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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