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時候,與眾不同,都是個十分危險的詞。
尤其是當你處於一個人們包容度普遍不高的情況下。
多數情況下,不是被當做異類一生受人歧視,就是偽裝真實的自己去迎合「主流」。
安帕洛便是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他總會因為自己獨特的氣質而被人白眼相加,被人嘲諷。

但值得慶幸的是,這樣的安帕洛有一個知心好友,有一個支持和鼓勵他的老師,還有一個視為燈塔的榜樣——「毒藥」克里斯蒂娜·奧爾蒂斯。

「毒藥」克里斯蒂娜是西班牙九十年代最知名的跨性別電視藝人、LGBT偶像。
克里斯蒂娜的出名,可以說是偶然的幸運和不幸。
1996年,當時的知名電視人佩佩·納瓦羅正在為他的夜間秀《今夜我們穿越密西西比》尋找新專題。
因為是深夜檔,必須足夠吸引眼球,所以編輯組的記者們都在絞盡腦汁的尋找最有看點的主題。

可常識範圍內的話題該挖的都挖得差不多了,想要找剩下的爆點,他們只能選擇鋌而走險。
比如有一位剛修完產假,繼續迴歸工作崗位的女記者,就決定去馬德里的西部公園紅燈區碰碰運氣。

但這個地方治安極差,尤其是晚上。
滿街的站街女和開車「經過」的嫖客做生意,一旁則守著面目凶狠的打手們。
這裡如果發生了什麼,甚至連警察都不願意多管。

所以同樣,當女記者帶著攝像師進入這一塊地區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出現在她們的鏡頭前。
嫖客們害怕暴露,影響自己的家庭和聲譽,妓女們怕被認識的人看到,招來債主和仇家。
女記者一邊應付著驅趕自己的人,一邊尋找願意接受採訪的目標。
但直到她打算放棄,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直到一個女人的出現。
這個女人身材火辣,全身只著絲縷從一個嫖客的車裡走下,揹著光的剪影更顯得風情萬種。
她,就是被稱為「毒藥」的妓女克里斯蒂娜。
不同於其他人的謹慎,克里斯蒂娜火辣、狂野、大方,身上有一種令人難以移開眼睛的能量。
當她走來的時候,記者就知道她一定是深夜檔下一個明星。

不過,即使克里斯蒂娜並不在意被拍,但掌控這一塊的黑幫地頭蛇卻不同意。
記者要麼交出錄影帶,兩手空空的回家。
要麼,就只能等著被爆揍一頓然後吃槍子。

所幸的是周圍的妓女們雖然汙言穢語也在咒罵,但總算還是發善心將記者和攝像保了下來。
同樣跟著他們「逃走」的,還有記者耍小聰明保留下來的錄影帶。

這顯然是個好點子。
因為正如他們預料的,這段在人們不熟悉地帶發生的事,和「毒藥」克里斯蒂娜這樣一個充滿能量的人瞬間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不僅帶動了電視臺的收視率,克里斯蒂娜也一炮走紅。
甚至有粉絲為了見她一面不遠萬里驅車來到紅燈區。

嚐到甜頭的電視臺也不願意放棄這麼大一塊「肥肉」。
於是她們下一步的計劃,就是請克里斯蒂娜到節目現場,現身爆料自己的生活。
但克里斯蒂娜卻出乎意料的拒絕了他們。

原因,不是像其他妓女一樣害怕仇家或者債主。
而是克里斯蒂娜不想以這樣一個方式,再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出現在她的母親面前。
而這,要回溯到克里斯蒂娜的童年,那個她還被人叫做小何塞的時候。

1964年3月10日,小何塞在阿德拉的一個小鎮出生了。
雖然是個男生,但從很小的時候,人們就能看出何塞是一個美人胚子。
何塞自己也從小就知道,比起做個男生,他更願意以女性的身份生活。

他喜歡化妝打扮,同情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
但那個時代的小鎮,人們對不同於自己的存在的接受度普遍不是很高,何塞從小就會因此受到白眼。

尤其是他的母親。
一旦何塞展現出任何的女性特質,就會遭到自己母親的一頓毒打和辱罵。


但即使如此,何塞也沒有想著壓抑自己的天性。
日復一日的生活,讓他變得叛逆,也開始接受母親並不愛自己的事實。
於是他開始在這個小鎮中更加招搖的做自己。
為了能夠穿裙子而參加教會領聖餐的儀式,他甚至擅自將裙子改成禮服的樣式,並在母親面前招搖。

但這樣的舒服時光也只持續了不長一段時間。
在一次狂歡節上,他和自己的同性戀的好朋友來到節日現場玩兒,結果因為他們的「與眾不同」而被一夥小混混拖到角落暴揍了一頓。

滿臉是血,心裡也是傷痕的何塞回到家,脆弱的想從母親那裡尋求一絲安慰。
但看著自己瀕臨崩潰的兒子,他的母親卻又開始了一頓更劇烈的指責。
不僅罵他娘炮不正常,甚至說出了自己不該把他生下來,他就是一個悲劇這樣的話。

種種經歷讓何塞對這個小鎮和自己的親人徹底絕望。
於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何塞整理好行囊逃離了家鄉。
走之前,他將自己一直在照料的鴿子們全部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就像他自己一樣,奔向一片自由而未知的天空。

何塞離開了不承認自己的家鄉和親人,甚至成為了紅極一時的知名藝人、LGBT偶像「 毒藥」克里斯汀。
但她的生活就此變得一帆風順和幸福了嗎?
沒有。
為了討生活,她泥足深陷成了一個站街女郎。
即使在上過電視臺後大火,擁有一大群擁躉,也擺脫不了不被認可的痛苦甚至最後被判入獄。
而這,就是後話了。

《毒藥》中克里斯蒂娜的一生,都可以說是與眾不同的。
而也正像鋪子在文章最開頭說的,與眾不同,在很多情況下都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詞。
校園霸凌、歧視輕辱都可能因此而起。
甚至被歧視者會因此陷入終生難以擺脫的深淵之中。
就像文章中的安帕洛和何塞曾經經歷的那樣。

但他們有錯嗎?
沒有。
錯的,是他人的牢籠,和太多的偏見。
但坦然的做自己終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就像前段時間公佈自己是跨性別者,並改名為艾略特·佩吉的艾倫·佩吉。

在他坦然自己是個跨性別者之前,內心所面對的煎熬和外在的阻力是我們所難以想象的。
單我們能看到的,在公開之前,他參演了包括《水果硬糖》、《朱諾》、《孔雀鎮》、《盜夢空間》在內的許多影片,且之後也是片約不斷。
然而當他2014年公開後,演藝生涯可謂是一落千丈。
而且全球各地數量龐大的跨性別者被謀殺的案件也讓他既恐懼又焦慮。

單由此,我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今年上半年,國內一位17歲天才少年,疑似因跨性別心理導致抑鬱而跳樓自殺的新聞,相信讓很多人關注到了跨性別這個詞。
在我們中國,有著13億+的人口基數,雖然跨性別群體是比同性戀者更少的存在,但相信這個數量不會是個小數目。
「根據一份中國跨性別群體生存現狀調查報告中的資料顯示,在800多位受訪者中,有70%遭受過校園暴力;在家庭裡,跨性別孩子也常常得不到支持,比同性戀更讓家長難以接受。」
「在國外的一些研究中表明,在受訪者中,有約60%的跨性別者會患上抑鬱症,有接近50%的曾經嘗試過自殺。但如果他們可以接受到更多的社會支持或者有機會去消除性別認知問題,比如透過手術,那麼他們的抑鬱症狀會顯著下降。」
說起來,即使我們普通人大多是難以支持或者理解他們。
但至少,我們可以不成為壓垮他們的雪花和稻草。
不去擋住他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