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扒拉著自己的眼皮,做著怪相,卻又一臉酸楚的女人。
是蘇菲·瑪索,你敢信?

以往,她都是眾人眼裡美麗不可方物的性感女郎。

但這次,她褪去美豔動人的容顏。
在弗朗索瓦·歐容的新片裡,飾演了一位需要整日吃抗抑鬱藥的中年女作家。

奇情大導與話題女神的勁爆組合,卻聯手帶來了一部溫馨純粹的——
天堂計劃
Everything Went Fine

歐容還是那個歐容,把原本枯燥的故事講得此起彼伏,把複雜龐大的倫理問題處理得舉重若輕。
痛也是淡淡的,笑也是淡淡的,看完之後的心情雖會沉重但也有一絲絲欣慰。

片中,蘇菲·瑪索飾演了女主艾曼紐。
這天,她的父親突然中風被送往醫院。
年過八十的老人家,身上插滿了各種續命的管子。
雖意識清醒,卻無力動彈。

當艾曼紐和姐姐來看望他時。
無法接受事實的老人,發著脾氣讓兩位女兒出去。

因為如今的他,吃一口東西都要人喂到嘴邊,上一趟廁所也需要護工幫忙。
這對一直精緻生活,好強的他而言。
實在是無法接受。

艾曼紐深知父親內心的痛楚和難過。
為了讓父親儘可能的開心些,沒事就會來探望他。
和他講有趣的事,給他看他喜歡的藝術品收藏。

可對父親來說卻於事無補,反倒脾氣愈發暴躁。
像是隨時準備好迎接死亡,他一言不合就會與同病房的老人開懟。

甚至下好了遺囑,還讓艾曼紐提前給自己定好墓地的位置。
對於這些,艾曼紐只是固執地認為是父親的心態問題。
她和姐姐也堅持努力地安撫他。

直到這天。
父親提出了一個讓眾人沉默又心痛的請求——「幫我結束生命,我想要安樂死」。
這番話,似乎是他經歷了各種矛盾掙扎後,鼓足勇氣做出的決定。

艾曼紐在聽到此話後,一臉惶恐地甩開了父親的手,並離開了病房。
她憤怒,難過,但更多的,是心酸。

與此同時,一旁的父親,眼角也流下一行淚。

他無法容忍自己無期限的被病痛折磨。
也深知即便活下來,半身癱瘓的他這輩子都需要靠他人的照顧來苟活。
對他而言,他不想逃避,更不想連累誰。
他只是想保留自己,活著時最後的這份體面。

可作為女兒的艾曼紐當然無法理解父親的這種想法。
她狠不下心,更多還是希望父親可以在她們的照顧下安享晚年。

因此,無法理解的艾曼紐,過了好些天才去看望父親。
一進病房,卻感受到一股刺鼻的異味。
她掀開父親的被子,看到一片穢物。

沒錯,父親失禁了。
艾曼紐趕忙打開窗戶,叫護工來清理。
與此同時,滿臉絕望的父親讓她出去,不要管他。

艾曼紐回過神,眼眶紅了一圈。
她終於明白了父親的難堪與他想保留的體面。
不知所措中她把氣撒到了護工身上。
而被護工們翻身清理的父親,此刻像極了一條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對父親而言,活著的痛苦,此刻再度被放大。
艾曼紐也意識到了這點。
她開始一邊執行父親所提的意見,一邊繼續試圖幫父親改變想法。

於是,她找到了瑞士安樂宕機構的專家,與對方交談。
當艾曼紐得知曾經有一位臨陣改主意的客人時,她兩眼放光。

她想到父親最愛的就是自己的兩個孫子。
當下艾曼紐就決定帶父親去看孫子的演奏會。
試圖來刺激父親活下去的慾望。

就當眾人都以為父親會因此回心轉意時。
他卻淡然表示:「把我的墓地葬在孫子方便看我的地方吧。」
原來,老人想安樂死的心,從未停止。

他堅定地看向艾曼紐,渴望女兒能理解自己。
終於,女兒們妥協了。
她們為父親準備好各種資料與申請,可想而知,這段過程是多麼的令人痛心。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因為在法國安樂死是不合法的。
即使女兒們陪同前往安樂死合法的瑞士,也可能會冠上教唆他人自殺的罪名。
這就意味著,父親要獨自乘坐救護車,前往瑞士赴死。

這一天終於到來。
父親的身邊沒有一位親人,只有安樂宕機構的工作人員。
他看起來如此輕描淡寫的與女兒們告別。
像是在迎接一場屬於自己的新旅程。

艾曼紐看著遠去的救護車,她知道那一刻,自己將從此沒有父親。
她最後的表情中,複雜又糾結。
她在不捨父親的離去,也在感嘆這是能為父親做的最後一件事。

「死亡」一詞,本是現實生活中人們避而不談的話題。
如同本片中艾曼紐一直在吃抗抑鬱藥這件事。
她非常清楚抵禦死亡去努力活著有多麼的艱辛。
但她的求生欲卻與父親的求死欲截然相反。

與此同時,現實中仍有太多類似的絕症患者。
他們經歷的精神痛苦是永遠無法被感同身受的。
外界強加於他們必須「活著」的意志,有時反而成了對他們而言殘忍的壓力。

活在當下在此刻顯得如此的難能可貴。
面對離別,大多人最終還是選擇了漫長的告別。
導演歐容這次也一改以往的拍攝風格。
在傷感中鋪滿愛意,平靜剋制下的情愫也顯得尤為動人。

縱使人生無常,仍要溫柔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