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久沒有選秀了！這兩年活躍在大銀幕、小熒屏上的新面孔明顯少了，除了少數幾個當紅炸子雞，也就只有多年如一日兢兢業業演戲的國民演員。
《神探大戰》裡的瘋癲神探劉青雲，《白色強人2》裡的郭晉安、馬國明、陳豪……
當然，還有演員界的「勞模代表」劉德華、郭富城等。
扛住時間檢驗和市場起落，這些大家熟悉的演員們始終屹立，甚至，不時還會帶來新的驚喜。
就像是在一出大女主戲《玫瑰之戰》中意外出彩的黃曉明，他飾演的豐盛一角，忽然間讓人覺得
——誒～黃曉明變了！
1
變
演藝行業經常有句話叫「老天爺賞飯吃」。
我們也見過太多「老天爺賞飯吃」的演員：周迅的靈氣、楊冪的情商、劉亦菲的不老神顏……
而在香港娛樂的黃金年代，更是每天都在上演著一夜爆紅的戲碼。17歲參加無線培訓班的劉德華，一露面便憑一張帥臉收穫萬千喜愛。
靈氣、美麗、演技、努力、運氣……這樣的演員我們見過太多太多。某種程度上，黃曉明當然也是「老天爺賞飯吃」的代表。
1996年北京電影學院藝考招生，黃曉明因為笨拙的演技和出色的顏值而被崔新琴老師稱為「漂亮的木頭」，選入北電96級明星班。
黃曉明因為顏值被選中，卻也一度受困於顏值，需要付出更多努力進行自我證明。
努力，勤奮，敬業。
漂亮的黃曉明用盡全力證明，就算一塊木頭也堪為可雕可琢的良材，崔新琴老師沒有走眼。
2001年，《大漢天子》橫空出世，黃曉明憑藉少年劉徹一角讓全國老少一夜之間都知道了這個年輕人。
這部劇中，黃曉明飾演的劉徹與陳道明飾演的東方朔有不少對手戲。
戲裡，一個年少氣盛，一個老謀深算。
戲外，一個初出茅廬，一個演技圓熟。
可偏偏，年少的是君主，老謀的是方外人臣。
多層落差之下，對年輕演員的考驗不僅在於演技，還在於心態。
黃曉明說自己當年想的是「不能輸給他，要把氣勢演出來」。
這個心態或許是來自一個24歲小夥子的年輕氣盛，但是帶到戲中，卻恰恰契合了少年雄主睥睨天下的心態。
年少的天子劉徹在心機深沉的東方朔面前，縱使心智不敵，也斷不能輸掉天子威儀。
於是，有韌勁兒、不服輸的黃曉明與一心想要施展雄圖的劉徹在心態與狀態上合二為一。
劉徹，成了黃曉明演員生涯中舉足輕重的角色。
自此，黃曉明是一個真正的演員了。
此後，《夜宴》《風聲》《中國合夥人》，一部又一部擲地有聲的作品，證明了黃曉明作為一個演員，在顏值之外的表演實力。
金雞獎、華表獎、百花獎，年輕的黃曉明用三座最佳男主角獎盃證明了自己。
當年那塊「漂亮的木頭」，已然被他雕琢成良材美器。
21
不變
美貌與顏值像是一把雙刃劍，開刃之後，外表上的優勢便成了負累，要花數年才能收放自如。
美且自知是大多數演員的常態。
但對於黃曉明來說，「自知的美」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就像是網友們調侃的，「只要他不覺得自己帥，就帥了」。
在「黃曉明覺得」與「觀眾覺得」之間，只能有一種「覺得」是對的。
而找到這種微妙的平衡，黃曉明也走了不少彎路，花費了很久。
他變了，對待顏值的態度，與觀眾相處的姿態變得越來越平和穩定。
他沒變，依然帥氣，依然在用心塑造一個個角色。不再為證明自己，而是專注於演員這份本職。
到了「哥哥」的年紀，帥氣光環漸弱，略一行差踏錯，便會被歲月毫不留情劃入「油膩」陣營。想要翻盤，靠的只能是過硬的業務能力，一部又一部，用作品說話。
這就要說回這個最近讓我們感到驚喜的角色了——《玫瑰之戰》中的豐盛。
很久沒有看到一個具有恰到好處鬆弛感的熟齡職場男性了。
豐盛的出場是從女主的視角中帶出的。
把玩著一個棒球與滿屋律師開晨會。這個出場全方位展現了黃曉明顏值身材的保持，不得不說，去油之後的曉明，整體狀態輕盈了不少。
戲裡，豐盛對顧念（袁泉飾）有著從學生時代延續而來的情愫。
戲外，黃曉明和袁泉，一個是96北電，一個是96中戲。
在那個星光熠熠的年代，兩個盛產明星、演員的學府，彼此之間有著不言自明的欣賞和競爭，是一種近乎同袍的情誼。
演員之間的熟悉與默契，讓豐盛一角的塑造有了更為鮮活靈動的支撐力。
在顧念與豐盛的互動中，豐盛始終保有發乎情止乎禮的情愫。成年人的分寸感拿捏得絲毫不差。
第一場戲就帶出了豐盛對二人關係的精確定位，「一個有實力的老同學」。
沒有霸總戲碼，也沒有職場注水。
一開始，只是一個成熟獨立職場男性對同事和老友恰如其分的幫助。
這個階段，黃曉明在工作交流中用乾脆、堅定的眼神傳達了豐盛的清醒和分寸感。
談到工作、案情，豐盛的眼神都是非常職場、幹練，不帶私人情感的。
但是不是毫無感情呢？
第五集裡，對方律師來找顧念聊案情，一個看起來就非常油滑的周律師。
豐盛雖然在另一個會議室開會，卻全程眼神飄忽關注著顧念的情況。當週律師再一次探頭靠近顧念時，豐盛衝了進來。
這是個帶點喜劇色彩的段落，也是豐盛情感流露的瞬間。
黃曉明手插口袋站在一旁，身體上不能阻止，臉上卻連眉毛都擰了起來，用五官傳遞著自己的不滿。
這種心裡難受卻又要時時剋制的樣子，帶點孩子氣卻又包裹著成年人的體面和分寸感。
這個階段，我們看清了豐盛並非無情，而只是將情感藏在了成年人的分寸和剋制之下。
從掩飾到情感流露，豐盛的肢體和神色細節中傳遞了絲絲變化。
職場和情場，豐盛這個角色有著非常不同的兩面。
職場上，他是幹練決斷的律所合夥人，少了帥的「自覺」，更多幾分真實和自然。
情場上，他處處為顧念考慮，充滿了理解與尊重。
有一個細節，豐盛在顧念家樓下打電話，看著不遠處接電話的顧念因為女兒走失而恍惚無措的樣子，心疼又無奈地幫她釋放壓力，主動提出兩人的感情可以先放一放。
至此，豐盛成為了一個充滿人性魅力的角色。
很大程度上，也是一個非常接近此刻演員黃曉明的一個角色。
黃曉明自己在很多采訪中說過，覺得豐盛與當下的自己很像。
處於相似的年紀，經歷了少年成名，經歷了家庭情感的跌宕，44歲，黃曉明正漸漸與自己和解。
不油膩、不急躁，沉下來的黃曉明，為這個角色注入了幾分現實而又輕盈的魅力。
這種相似和相融，讓豐盛成為黃曉明作品中一個非常輕鬆自如的角色，他很像他。
可一晃神，才發現，這種「相似」，已經很久沒有在黃曉明作品中看到了。
一直在角色中求變，偶然演一個有幾分類黃曉明式的角色，反倒讓人有點不太習慣呢。
而真正的黃曉明，又是什麼樣子？
3
底色
好幾年前，我在一個行業晚宴上碰到過黃曉明。
當晚主辦方邀請了一大批白髮蒼蒼的老藝術家，甚至有幾位坐著輪椅前來，黃曉明很有禮貌地逐一走過去與前輩們打招呼，不時蹲在老藝術家座椅一側與他們交談，有前輩撫著他的肩膀說「好孩子」。
那個畫面像極了一個孝順聽話的小輩過年回家跟老人話家常的樣子。
年過不惑的黃曉明，始終都是長輩眼中的好孩子。
無論是他的「明天愛心基金會」還是他多年持續資助貧困學生、救災、抗疫等公益活動，從來不向誰炫耀爭功，卻在前輩的一句「好孩子」裡，露出一個開心又略帶羞澀的笑容。
這幾年，提起黃曉明，我們的關注似乎全都集中在是否脫油的點上，卻忘記了，他也是一個追求演技的演員。
當年《風聲》，那個內心扭曲、神情陰翳的日本軍官武田，絕對是黃曉明「好演員」的認證。
到了《中國合夥人》，成東青，一個笨拙又聰明，熾熱又膽怯，理想又現實的複雜體，被他詮釋得淋漓盡致。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確信了，黃曉明，絕對是一個好演員。
好演員是一種奇怪的物種。
有時候讓你恨得牙癢，總忍不住罵他幾句。
有時候卻又用一個角色、一場戲，瞬間把你拉入愛他的陣營。
哪怕中途去過了幾把霸總癮，他仍然有《無問西東》《風起長林》《烈火英雄》這樣拿得出手的作品和角色。
這些作品讓人相信，作為一個演員，他心中的火，仍在。
無論是暗黑系的驚喜，還是正義處的光輝，都是黃曉明的角色勳章。
黃曉明變了，他去油變瘦，也更懂得如何與觀眾良性互動。但他好像又沒變，還是那個一部一部靠作品往下走的演員。
好演員從不問市場行不行，而是問自己能不能。
一部又一部拍戲，一個又一個角色去嘗試。
無論是演技還是人品，證明自己，有時候不需要聲音，真正的演員，作品會替你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