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憑藉《第六感追緝令》《黑皮書》《豔舞女郎》在全球大放異彩的荷蘭情色片導演保羅範霍文,最近接受《泰晤士報》和《電影手冊》專訪,他談到了好萊塢電影近年對於呈現性愛內容的拿捏,他認為,近代的好萊塢主流電影對性愛戲的態度已十分趨於保守。

保羅範霍文坦言自己一直給觀眾有選擇的空間,例如在《全面回憶》中,你無法確定,究竟那是植入主人公大腦中的一個夢境,還是他真的拯救了火星居民。其實可以這麼說,我的某些影片用影像同時呈現了兩個並行的世界,但是這些影片拒絕告知觀眾,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還以《全面回憶》為例,這部影片的結構和影像都與敘事內容相符,即絕不確切地倒向任何一種可能。

即便是像《本能》(Basic
Instict, 1992)這種與科幻類型相去甚遠的影片,我們無法清楚得知莎朗·斯通是否真是兇手,如果說兇手是珍妮·特里普里霍恩也完全講得通。

保羅導演完全不信奉基督教,但是他覺得一個對西方世界的思想影響如此之大的人很有研究價值。包括在《絕命飛輪》(Spetters,
1980)中,癱瘓的主角都希望五旬節教派的儀式能讓他奇蹟般地康復。

《第四個男人》的主角是天主教徒,他認為照料他的護士是聖母瑪利亞的化身。
他對基督教的興趣很深厚,但我是以世俗的眼光去檢視它的。他非常確信,耶穌此人真的存在過,後世記錄的一些他的言語也一定真是他所言。
這是一個天賦極高的人,他之所以被處死很可能因為他在當時的人們眼中就像今天我們眼中的恐怖分子一樣。那時候,反對羅馬帝國的人都被直接被釘在十字架上受死。

無論保羅對基督教怎樣質疑,都不能改變它對於民眾的重要性:「這也是我想在《聖母》中表達的,我想讓觀眾看到十七世紀的人的思維方式和神與宗教對於他們的某種意義,我想讓當代觀眾暫時忘記他們對宗教的既有感知,而讓他們有機會體會到這兩名女性感受宗教的方式。」

保羅範霍文導演的很多影片都飽受爭議,尤其是《絕命飛輪》和《豔舞女郎》(Showgirls,
1995),《本能》也是一樣,更別提還有人因《星河戰隊》(Starship Troopers,
1997)批評她是新法西斯主義者了。

在《聖母》中,保羅導演盡力誠實地講述一個貼近歷史真實的故事,「雖然這個故事看起來確實有奇怪之處,但是人總不能否認現實發生之事吧!我兩手捧著一本書,我鬆開手,書就會掉到地上,這是個科學事實。這是世界運行的規律。我想用這部電影去呈現出事實所是的模樣,而不是販售幻象。我只對歷史真實有興趣。我看不出這部電影哪裡有挑釁的意味!」

曾在好萊塢闖蕩多年的範霍文,近年來重新迴歸歐洲,最近幾部作品大多在法國拍攝。被問到歐美兩地電影工業的橫向對比差異時,他以《聖母》為例,指出最大的不同可能在於好萊塢以及美國社會如今日益趨向保守的走勢。
「本片之中兩名修女之間的情慾戲,法國觀眾看了,相信也會受到衝擊:有人喜歡,也有人會看了覺得反感。但僅此而已,沒人會去上綱上線。而在美國,首先,現在拍攝這類題材的時候,劇組必須要請到所謂的親密戲協調員(intimacy
coordinator)在場督導。這是反性侵運動後誕生的一個新的電影崗位,但是在法國,完全不會有人覺得有這個必要。大家都覺得拍攝裸戲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反倒是在現場安插一位親密戲協調員會顯得十分突兀。而且不光是法國,放到在荷蘭拍攝的話,可能會比法國更加自由,沒人會拿拍攝裸戲這種事來上綱上線。總之,現在在美國拍電影和在歐洲,已經有了很多不同,我不敢想象如果現在要我在好萊塢拍攝《她》或者《黑皮書》或是《聖母》這樣的電影,會是什麼情況。」

保羅·範霍文表示:「性是存在的本質,要是少了性,就不會有物種出現了,所以為什麼要把性當成某種天大的秘密呢?現在出現了一種對純潔的新標準。」
範霍文感嘆:「性慾已經從電影裡被移除。在七零年代,你可以對性高談闊論,但來到幾十年後的現在,那些電影已經不可能有機會被拍出來了,現在要拍《豔舞女郎》或《本能》這樣的電影會是很困難的事。」

範霍文繼續批評當今娛樂大片的概況:「那些包含衝撞和爆破的電影,有時觀賞起來還蠻有趣的,但裡頭的故事很少在傳達和我們觀眾有切身連接的資訊,我在漫威和邦德電影裡都看不到任何其它思想。」

範霍文也提到,即使是一向常和美人翻雲覆雨的詹姆斯·邦德,近年也逐集降低了性愛的成分:「邦德電影一直都有性愛元素的,他們不會拍露點鏡頭,但裡面一定會有一些性愛戲。」

範霍文透露,他很喜歡丹尼爾·克雷格(Daniel
Craig)初上任的《007:大戰皇家賭場》(Casino Royale),但去年的卸任作《007:無暇赴死》(No Time to
Die)則不怎麼滿意。
範霍文還表示,如果有緣接拍未來的邦德電影,他會讓邦德電影「更貼近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