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偷偷藏起知情同意書,要求按療效「收費」?醫院的做法讓醫生哭了……

導讀

按療效「付費」,是否讓醫生如履薄冰?

來源:醫脈通

作者:晝辭

本文為作者授權醫脈通發佈,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早交班還沒開始,科室裡議論紛紛的聲音便此起彼伏。

原來管床醫生小李正尋找12床病歷,準備辦理出院手續,但奇怪的是12床的病歷怎麼也找不到。

夜班的同事無奈地告訴大家:「昨天12床家屬偷偷溜進過辦公室,把一張知情同意書偷走了,大家發現之後主任要求立即封存病歷,已經鎖起來了。」

老人重病纏身,家屬難溝通

要釐清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還得從兩個月前老太太就診之處說起。

起初老太太因住在風溼免疫科治療,但入院後查的提示三系異常,於是乎請了血液科會診。

初步骨穿的結果提示:邊緣性B細胞淋巴瘤。邊緣區淋巴瘤是一組起源於濾泡邊緣區的B細胞惡性腫瘤性疾病,可發生於脾、淋巴結和黏膜淋巴組織,約佔所有的7.8%。

但綜合老太太的病史及體格檢查、生化檢查、血清和尿液免疫固定電泳,乃至後續的骨髓形態學和流式細胞術檢測和等檢查,考慮邊緣性B細胞淋巴瘤的可能性不大。

因此,主任建議家屬最好完善行CT引導下胸腔穿刺取病理組織進行活檢,便能最大程度上確定病人的具體病理類型,這樣也能有的放矢,確定出最準確的化療方案。

但家屬卻過於執拗,認為已經做了那麼多檢查,為什麼還沒有明確疾病,並且還不給老太太上化療藥,肯定是想忽悠他們花更多的錢。

然而,除了乾燥綜合徵之外,瘦小的老太太同時還身患、、、、等疾病,即便是上化療藥,也要得調養好身體才行。

但苦口婆心的擺事實、講道理,家屬仍不為所動。

其兒子自己覺得母親的狀況「還可以」,拒絕簽署病危重知情同意書,最後還是主任出馬說服,他才同意做穿刺。

一波三折的治療歷程

穿刺操作很快就安排上了,消毒、麻醉都很順利,但就在病理組織剛取完時,老太太的血氧飽和度卻一路下降,低至80%。這應該和長久臥床、肺部感染等因素有關,導致老太太痰液粘稠且多,極易造成氣道堵塞。

CT室及陪同的管床醫生立即進行了搶救,並聯繫了麻醉科醫生進行氣管插管,一切緊密而有條不紊,重症監護室醫生建議病人最好轉入ICU治療。

家屬立即開始呼天搶地:「我就說不做,這下倒好……都是你們的錯!」

情況確實危急,鬧歸鬧,總還是得治療。

在ICU住了不到一週,家屬承受不了費用,急急忙忙要轉回血液科病房。此刻病理結果也回報了,和之前的猜測一樣,病理類型並非邊緣區B細胞淋巴瘤,而是侵襲性B細胞淋巴瘤。

只有幾字之差,但治療和預後卻並不相同,侵襲性B細胞淋巴瘤屬於惡性腫瘤。

不翼而飛的穿刺操作同意書

轉回普通病房後,老太太的身體狀態還不能耐受化療,而且在重症病房還做了氣管切開。

接下來的日子,主要是增加營養攝入、調節血壓、控制乾燥綜合徵進展,另外逐步降低給氧濃度,預備封堵氣切口,而後第一次化療也順利進行。

就在一切進展順利之時,原本嚷嚷著要回家去的家屬卻噤聲了。

根據當時情況,老太太已經可以出院,回家繼續調養等下一週期入院化療。但家屬卻開始挑刺,一會兒說血糖高,一會兒又說血壓高,總之就是不出院。

直到某天夜裡悄悄潛入辦公室,等醫護察覺異樣並查看病歷時,才發現那張CT引導下穿刺活檢的同意書不見了,質問他時卻矢口否認。

好在病房裡籤的那一份還留著,丟的只是CT室所籤的那份。但主任也不敢懈怠,立即封存了病歷。

盡力救治,得到的卻是投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隔天科室便收到轉自醫務科的投訴。

後來才知道,原來12床家屬到醫務部投訴我們「擅自」穿刺,未經家屬同意,造成其生命危險,要求把從入住ICU起的所有費用「一筆勾銷」。

「你們都沒治好病還想收錢?這次是我媽命大才沒事,要不是你們,我們哪裡要花這麼多錢。廢話少說,反正我是一個子兒也沒有了,你們看著辦吧!」

此事也只得交由醫務科與患者家屬交涉,商談許久最終也還是以減免部分治療費用收場。

當初盡力救治,最後卻落得減免費用,這個結果不免讓人心寒。

按療效「付費」,是否讓醫生如履薄冰?

這不由得讓筆者想到此前也有部分人提出:為什麼醫療行業不能像網購、外賣一樣設立評論機制?如果按治療效果收費,豈不是少花很多「冤枉錢」?

當然這是站在患者的角度,如果換成醫生的角度,就像上面這則案例一樣,事實是在很多時候,即使療效結果不盡人意,但醫生已經全力以赴、拼盡全力。

醫療付費與醫療結果之間不對等,這是醫學的特殊性質所決定的。

患者求醫問藥的第一要義是治療效果,這無口厚非。只要能把病治好,受越少的苦,花越少的錢當然是最好的。

那些提出此建議的人可能認為,如果不能保證錢花的少,把療效價值作為支付標準,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促進醫療行業不斷最佳化診療方案吧。

雖然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但就目前醫學發展來說,很多治療並不能完全保證絕對有效以及絕對安全。

療效評估並不能只憑患方「個人感覺」來判定,這不僅需要客觀公正,也要讓患方認識到醫療所具有的不確定性風險,並不是金錢能買到所有對等的、與期待相同的療效和診斷。

倘若一言蔽之,單憑療效付費而無保護醫患雙方合法權益的措施,這樣的想法也終究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

參考資料:

[1] 邊緣區淋巴瘤的診斷、治療和隨訪-2020 ESMO臨床實踐指南

[2] Davide Rossi, Francesco Bertoni, Emanuele Zucca. Marginal-Zones. N Engl J Med. 2022 Feb 10; 386(6):568-581. doi: 10.1056/NEJMra2102568.

責編|米子 阿泰

封面圖來源|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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