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經常接到一些年輕人的諮詢,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很焦慮,反覆做各種檢查,但是檢查結果又沒什麼問題,可是難受的感覺一直存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其實這種情況,問題往往不是出在身體上,今天我們來和大家聊一聊,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文 | 魏瑋
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但又查不出問題的朋友,很多都有胃部或者咽喉部不適。我們就以這兩個部位舉例,為什麼檢查沒事,還會覺得不舒服?
胃部不適
胃部不適並不是胃的問題
胃鏡檢查正常,但還是出現了胃部不適感覺,這種情況很常見。這類疾病叫做功能性胃腸病,或者理解為精神障礙的軀體表現也是可以的。年輕人的胃腸不適多數都是這個因素。
功能性胃腸病很常見,但不常出現在大眾的認知裡,因為有的醫生懶得去解釋。醫生需要認真告訴患者,讓你難受的不是你檢查發現的這些所謂不對勁兒,而是焦慮、疑病症、強迫症等精神心理因素影響到了胃腸敏感度,讓胃腸對那些本該熟視無睹的小刺激信號做出過激反應,放大之後傳給了大腦,讓人體感知到了本不該有的不舒服。
難受是真的難受,因為整個信號發生傳導過程跟來了大刺激是一樣的,只是啟動信號傳導的是小事情,因為胃腸高敏感,給了它們「按下開關」的機會。
或者說,並非是因為這些不舒服導致心情焦慮寢食難安。而是反過來,先因為焦慮等精神問題出現才「感受」到了不適感。這有點兒像小馬過河。河就在那裡,老牛過去是稀鬆平常的,對小松鼠就是艱難之旅。小松鼠會說「這河太深了」,並不會先想到「自己太矮了」。功能性胃腸病會先以為是「胃腸病了」,而沒有注意到是「自己太敏感了」。
精神障礙感受到的痛苦真是存在
精神障礙患者會感到各種各樣的痛苦,這些痛苦真實存在。
打個比喻的話,人的感覺系統就好像是大廈的火警探測器。原本設定好,空氣達到 40℃ 就認為疑似有火災發生,就要噴水和發送火警。
真實的疾病就像是真的發生了火災,空氣溫度到達了界限,火警探測器就會報警,大廈管理系統就知道這個房間發生火災了。但是,如果精神疾病對內臟高敏感,就好像調整了火警探測器的設置溫度,空氣到了 30℃ 就會通電噴水報警。
這樣一來,這個大廈就不能正常運作了,天稍微有點兒熱,就要啟動整套的防禦機制,大廈管理系統就以為房間出事兒了,但實際上只是信號探測器出了問題。
探測器在報警在噴水,和軀體生病的原理一摸一樣。只是,對於精神障礙患者來說,並不是真的有軀體疾病,只是感覺閾值太靈敏了。
這種精神疾病,稱為「軀體形式障礙」,除了胃部和咽喉以外,可能發生在身體的任何部位。
軀體形式障礙
什麼是軀體形式障礙?
軀體形式障礙(Somatoform disorder)是指有一個或多個身體症狀,比如疼痛、異物感、以及上文中的胃部和咽部不適感,伴隨著與這些症狀相關的過多想法、感覺、以及行為,造成嚴重的困擾或功能障礙。
軀體形式障礙的發病機制尚不清楚,在普通人群中的患病率大約4-6%,並不罕見。在這樣的人群中更容易出現:女性、低受教育程度或者低社會經濟地位、心理創傷史(如性虐待)、有基礎疾病(如老年人)、有精神疾病(如焦慮症、抑鬱症)。
軀體形式障礙有兩個重要的核心特徵:
- 持續存在一個或多個軀體症狀,並且造成困擾或心理傷害。
- 與軀體症狀和健康狀況相關的過多的想法、過度的關注、焦慮、或行為。
軀體形式障礙的患者對自己的症狀過度關注,往往會反覆就醫,影響工作和生活,但檢查結果並沒有異常,或者檢查只有一些小問題,但患者的過度關注和焦慮放大了身體的不適感,甚至醫生檢查過身體並且充分解釋身體情況後,仍然不能緩解這種心情。
這是一種精神障礙,如果自己或醫生懷疑有軀體形式障礙,需要尋求專業的精神科醫生或心理醫生,及時診斷和治療。
更多的檢查也難以寬慰
當精神障礙很明確的時候,就不必要再進行其他檢查了。當然,有些類型的精神障礙患者是很抗拒這方面診斷的,肯定還會繼續診療下去。如果自己經濟允許,願意繼續檢查求安慰,也不能攔著。
恐懼根源是精神障礙,如果不直面精神障礙,就永遠從坑裡爬不出來,就算今天擺脫了這種恐懼,還會有下一種很快找上門來。
繼續借用上文的那個比喻,如果大廈的報警器超過 30℃ 就報警,這個時候去糾正溫度,試圖讓房間溫度別超過 30℃ 是不對的,也是很難做到的。需要做的是把那個探測器的標準給修正回來。
自我調節、看心理醫生
我們可以用一些藥物來幫助自己改善身體的不舒服,但藥物只是配角,要搞清楚原因是什麼,要知道根源問題在哪裡。
例如,本來很輕的功能性胃腸病可以主要依靠自我調節。自己能做的主要是心理建設和運動轉移注意力,直白說就是時時給自己打氣「今天又是健康的我元氣滿滿的一天」,有時間就去做運動填補精力空白,而不惦記胃,這樣胃也不會給你不好的反饋。比如說有的人症狀完全來自於工作壓力,或者親人去世的悲痛,只要從壓力或者悲痛中走出來就能解決問題。
雖然我們可以進行心理調節,但也不能唯心主義認為自己可以戰勝一切精神心理問題。如果自我調整沒見到成效,或者說身上真的是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也可以直接一步到位去尋求精神心理醫生的幫助。否則生活質量是不會高的。
參考資料:
UpToDate – Somatic symptom disorder: Assessment and diagnos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