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克,變天了

(⊙_⊙)

NO.2235-哈薩克修憲

作者:無夢
校稿:朝乾 / 編輯:么蛾子

自今年年初的騷亂發生後,哈薩克的局勢便一直備受外界關注。雖然在新總統託卡耶夫的鐵腕手段之下,這場波及哈國多州的全國性騷亂很快便得以平息,但人們不禁還是對哈薩克是否能繼續保持穩定這點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騷亂中,阿拉木圖市政大樓被縱火(圖:壹圖網)▼

騷亂中,阿拉木圖市政大樓被縱火(圖:壹圖網)

在很多很多人的印象裡,自蘇聯解體以來,中亞的幾個「斯坦們」便一直沒有發生過什麼大的政局變動。而哈薩克作為當之無愧的五斯坦之首,更是這一地區「定海神針」級別的角色。

而該國會短暫地亂一陣子,至少說明哈國國內多多少少積累了一定程度的矛盾,迫切需要進行新的改革以緩和國內形勢了。

中亞五國所在▼

中亞五國所在

這不,在哈國動亂平息近半年後,新總統託卡耶夫便推動了一次涉及領域頗多、改動內容頗大、甚至牽扯到前總統納扎爾巴耶夫憲法改革

從某些角度來說,這次憲法改革很可能對哈薩克未來的發展道路產生深遠影響

如此,歷史的車輪又開始轉動了

(圖:akorda.kz)▼

(圖:akorda.kz)

騷亂平息,立刻修憲

6月5日,哈薩克舉行了一次致力於修改現行憲法的全民公投。據哈薩克官方媒體哈通社的報道,當天有798萬人參加了公投,其中有616萬人同意修改憲法。根據哈國法律,新的憲法修正案通過,立刻生效

其實,早在年初的騷亂得以平息,集安組織維和部隊撤離哈薩克後不久,完全掌握國內局勢的新總統託卡耶夫就表明了自己推動改革、銳意進取的態度。

託卡耶夫也參與了這場公投(圖:akorda.kz)▼

託卡耶夫也參與了這場公投(圖:akorda.kz)

3月16日,託卡耶夫參加了哈薩克上下兩院的聯席會議,並在會上發表了以《新哈薩克:革新和現代化之路》為題的2022年度國情諮文。

在諮文中,託卡耶夫首先肯定了哈國獨立30週年以來,在前總統納扎爾巴耶夫的帶領下取得了諸多成就。但隨後話鋒一轉,回顧了一月份的騷亂,直言「近年來,哈薩克走上了徹底的現代化改革道路……而一些有權威的人並不喜歡這些改革。他們希望繼續他們多年的非法活動」,將矛頭指向了前總統執政時期形成的利益集團。

託卡耶夫發表2022年度國情諮文

(圖:akorda.kz)▼

(圖:akorda.kz)

託卡耶夫誓言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整治改革,並披露了自己改革的路線圖。內容包括進一步削弱總統權力,將哈薩克由一個超級總統制國家變為擁有強大議會的總統制共和國,禁止總統近親屬擔任領導職務,增強議會權力,下調政黨註冊門檻,剝離擔任國家公職的人員與黨派聯繫,大幅度調整國家行政區劃等多項重大調整。

換言之,發生於今年6月的這場憲法修正案公投,不過是託卡耶夫「打造新哈薩克」政治藍圖中的一項而已。

哈薩克共和國議會大廈,位於努爾蘇丹

(圖:shutterstock)▼

(圖:shutterstock)

話說回來,在本次修憲中,有許多內容非常值得關注。首先,宣佈在哈薩克廢除死刑。2021年年末,託卡耶夫已經簽署了一項廢除死刑的法律修正案,此次只是以憲法宣佈的形式加以確定。

其次,宣佈任何級別法院的法官都不得擔任中央選舉委員會委員和主席,軍事人員、國家安全機關工作人員和執法人員不得加入政黨。前者相當於參照西方的「三權分立」原則,將執法和行政權分開,後者則希望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與黨派分離開來,不因為所在黨派的私心而影響自己的工作。

哈薩克共和國最高法院,位於努爾蘇丹

(圖:shutterstock)▼

(圖:shutterstock)

再次,極大地限制了總統的權利,要求總統連任不超過兩屆、任內不得經商、不得兼任任何其他職務、必須暫時退出所在黨派、總統近親不得擔任國家公職人員。

再結合本次修憲還特意改動了憲法第91條,將「納扎爾巴耶夫是哈薩克共和國的奠基人首任總統民族領袖」一條刪除,以及取消了對納扎爾巴耶夫及其家人的豁免權規定來看,此次修憲對前總統來說並不怎麼友好。

告別納扎爾巴耶夫時代

從淡化納氏個人影響開始(圖:Flickr)▼

從淡化納氏個人影響開始(圖:Flickr)

目標明確,直指老納

儘管在6月5日的公投中,前總統納扎爾巴耶夫也出來參加了投票,並明確表示自己非常支持現總統託卡耶夫的憲法改革,但從將其奠基人民族領袖等地位取消這一條裡,我們就不難想象出納扎爾巴耶夫的心情如何,這也與他向託卡耶夫交權時兩人之間所發生的摩擦有很大關係。

2019年,納扎爾巴耶夫宣佈辭職。在他的支持下,時任哈薩克參議院議長的託卡耶夫順利地在當年5月當選成為新一任總統。國家的最高權利看似完成了一次平穩的交接,但老納其實是名退實不退,大權仍然掌握了他手中。

彼時卸任不久的納氏,出席正式場合仍站C位

(圖:akorda.kz)▼

(圖:akorda.kz)

雖然不再擔任總統,但老納宣佈退休之前還是做了一系列的準備。

一方面,納扎爾巴耶夫出臺了《哈薩克國家安全法》,成立了哈薩克國家安全委員會,並任命自己為國家安全委員會終身主席,自己的侄子薩瑪特·阿比舍夫為第一副主席,牢牢握住了軍權。隨後又將空出來的參議院議長一職交給了自己的長女納扎爾巴耶娃

雖然要退休了,但不打算交槍

(圖:shutterstock)▼

(圖:shutterstock)

另一方面,納扎爾巴耶夫在辭職前十天,哈薩克議會又宣佈將哈薩克的首都由阿斯塔納改名為努爾蘇丹(納扎爾巴耶夫全名努爾蘇丹·阿比舍維奇·納扎爾巴耶夫),以紀念這位前總統在任期間為哈薩克所做出的巨大貢獻。

努爾蘇丹城市天際線(圖:壹圖網)▼

努爾蘇丹城市天際線(圖:壹圖網)

從這個角度來說,納扎爾巴耶夫在名義上卸任之前將自己和這個國家進行了深度綁定。不出意料的話,在託卡耶夫5年的總統任期結束後,納扎爾巴耶夫會出來支持自己的女兒參加選舉,以他執政近三十年的威望,相信納扎爾巴耶娃會非常輕鬆地當選下一任總統。

納氏父女(圖:shutterstock)▼

納氏父女(圖:shutterstock)

在今年年初的騷亂中,素以「專業外交官僚」面貌呈現於世人面前的託卡耶夫表現出了驚人的政治手腕——在騷亂逐漸波及到全國多州後,託卡耶夫調動軍隊,先是掌握了首都阿斯塔納的控制權;並在1月5日的電視講話中宣佈解除納扎爾巴耶夫的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一職,由自己兼任這一職務。

隨後向集安組織求援,博取國際社會的支持,最後接受政府的集體辭呈,以保證自己能夠在危急時刻完全掌控局面,方才迅速平息了這場大騷亂。

集安組織入場,很大程度上穩住了局勢▼

集安組織入場,很大程度上穩住了局勢

大局已定後,納扎爾巴耶夫宣佈自己自願將全國安全委員會一職交給了託卡耶夫,並呼籲全國人民支持託卡耶夫的政策。

此時,託卡耶夫既將軍權和政權合二為一,又獲得了聲望頗高的前總統背書,總算創造出了一個可以任由自己放心大膽改革的局面。

這回應該是穩了(圖:shutterstock)▼

這回應該是穩了(圖:shutterstock)

改革之後,走向何方

就憲法修正案的內容來看,託卡耶夫本次改革的中心主要放在了限制總統權力、增強議會權利、降低民眾參與政治的門檻,避免黨派鬥爭影響國家政策、以及平衡哈國的各方勢力上。

儘管納扎爾巴耶夫執政期間,哈薩克獲得了長足的發展,在2000年至2013年之間更是實現了非常輝煌的高速增長,但他任內的貪腐問題同樣非常嚴重,其任人唯親的行事作風也引來了相當多的批評。

長久以來,納氏主政哈國成績斐然

但也要看到在此過程中形成的問題

(圖:akorda.kz)▼

(圖:akorda.kz)
(圖:akorda.kz)

為此,託卡耶夫在這一領域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具體成效如何還有待觀察,但其針對前總統的一系列修正條款,顯然是準備徹底將老納及其家族集團掃除出哈薩克政壇,從而在全新的局面下建設託卡耶夫設想中的國家。

在我局之前介紹哈薩克民族分立局面的《哈薩克,藏著一個定時炸彈》中,曾經提到過哈國曆史上長期存在大玉茲中玉茲小玉茲「三國相爭」的局面,而這種民族分裂、地區對立的情況也延續到了今天。

按大中小玉茲來分的話,主要三個部分,橫屏

(以下並非最新地圖,未添加新設立的三個州)▼

(以下並非最新地圖,未添加新設立的三個州)

或許是考慮到了三玉茲之間的民族關係,在本次公投舉行之前,託卡耶夫還於今年五月初簽署了一項總統令,將大玉茲地區最重要的阿拉木圖州一分為二。原本的阿拉木圖州首府塔勒德庫爾幹市變成了新成立的杰特蘇州首府,而阿拉木圖州的首府則遷到了卡普恰蓋市。

大玉茲的勢力範圍,東南三州

(以下並非最新地圖,未添加新設立的三個州)▼

(以下並非最新地圖,未添加新設立的三個州)

同樣地,中玉茲地區面積最大的卡拉幹達州和東哈薩克州也進行了拆分,建立起了以塞梅市為首府的阿拜州和以傑茲卡茲甘市為首府的烏勒套州。

此舉顯然是為了分化大玉茲中玉茲地區的勢力,從而讓政治上最不得志的小玉茲地區地位相對提升。

中玉茲的勢力範圍,中部六州

(以下並非最新地圖,未添加新設立的三個州)▼

(以下並非最新地圖,未添加新設立的三個州)

國際關係地緣政治層面上來說,作為中亞地區最重要的國家,中俄兩國都非常重視哈薩克的穩定,不希望這裡多生事端,而託卡耶夫也同樣非常重視這一點。

在本次憲法改革中,託卡耶夫同樣加入了「嚴禁外部勢力利用選舉干涉本國內政」的條款,這就意味著最少在最近的幾年時間裡,哈斯克斯坦不太可能走類似於蒙古國這樣的「第三鄰國」外交路線。

哈薩克油氣管道(圖:shutterstock)▼

哈薩克油氣管道(圖:shutterstock)

同樣地,在哈薩克北部地區的城市裡還居住者大量的俄羅斯族人口,而由於地理和歷史上的淵源,俄哈兩國之間的關係可謂錯綜複雜。

哈薩克同樣不可能在國內推行激進的「去俄化」政策。保持目前這種中亞文化與斯拉夫文化共存的局面,看起來是最具可行性的選擇。

哈薩克的小學課堂上,俄裔學生不少

(圖:shutterstock)▼

(圖:shutterstock)

由此可見,至少在最近十年內,中哈、俄哈關係仍將保持穩定的局面。

參考資料:

1. https://www.inform.kz/kz/ata-zanga-engiziletin-ozgerister-men-tolyktyrular-zhobasy-zhariyalandy_a3930509

2. https://www.inform.kz/cn/article_a3942072

3. https://www.inform.kz/cn/article_a391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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