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租界內的封鎖線-從一張老照片說起

圖1:1939年,武昌路北江西路口東望街景(大阪每日、東京日日新聞社上海分社記者所攝)

圖2:大隆醬園、同華春菜館等(紅圈所示,19437年版《上海市行號路圖錄》上冊圖26截圖)

圖3:塘沽路江西北路口,大隆醬園(2012年7月11日無田攝)

圖4:武昌路江西北路口東望街景(2013年百度街景圖)

圖1這張老照片原標識為「北京路-難民被圍在鐵絲網中生活」,拍攝年代為1939年。片中最醒目的是「醬園」二字,但醬園名卻看不到,好在此醬園對面之「同華春菜館」店招能辨認出,那就從「同華春」查起,確認照片所處的確切地址。經查,「同華春」位於武昌路,並不在遠開八隻腳額「北京路」,看來原標識有誤。再以「武昌路」為線索,很快就在《行路圖》上找到了武昌路593號北江西路口的同華春菜館,而「同華春」對面正是武昌路596號的「大隆醬園」邊門(大隆醬園創辦於1920年代中期,位於文監師路2081號武昌路角,圖3)。

圖5:北江西路鉄絲網裡的英國兵(徐時、焦超攝,《良友》1939年第146期,9頁)

1939年7月底,日方以「八一三」滬戰二週紀念時屆,故提早實施防禦措施,尤以崇明路新亞酒店、德鄰公寓防範更為嚴密,與該處比連地段之北江西路(北蘇州路至老靶子路間)靠東一面各路口,已於29日午後三時起架置鐵絲網,除崇明路、塘沽路、海寧路暫留有缺口三處通行外,迨至8月10日起則全部封鎖。而圖1於1939年5月20日發佈,故片中之鐵絲網則是英軍前年所架設。欲知詳情,且看《申報》報道如下:

北江西路東段 日軍架置障礙物 傳此舉係劃定防區界限 居民紛紛遷徙形勢甚緊北江西路南起自來水橋北堍、北迄老靶子路至東首一埭店鋪住屋、以及里弄、前日午後三時餘起、已被日方突施封鎖、據記者昨日巡歷所見、日方雖在該路東端、均用木桿及有刺鐵絲攔架、致有不少商店、被圍而無法營業、惟如北江西路天潼路口·七浦路口·文監師路口·海寗路口·等若干交叉處、其東端鐵絲網封鎖處、均開有缺口、聽住居該區域內之商店住戶進出、並聽自動遷徙、尚不需通行證、第若干日後、是項缺口、顯將重事堵塞、爾時住於該區域居民、其欲進入租界中區、須具居住虹口者之同樣手續、以致北江西路上、停駐搬塲車輛頗多、自被封鎖區向租界搬遷者、紛紛不絕、尤以靠近鐵馬路小菜塲、位於北江西路東端若干商店、平日營業頗盛、一旦遭受封鎖、其業務上之損失、有難於形容者、至該路各缺口處、均有日兵站崗、情勢相當緊張、英日兵士 衝突經過字林報雲、昨日(二十九日)午後、西福資高地隊英兵四名、乘卡車一輛、前往北江西路旁衖、確在一九三七年戰事時日軍防區內撤除所架之鐵絲網障礙物、而易以新鐵絲網架時、被日本陸戰隊包圍扣留、不得返北江西路、時為午後三時四十五分、局勢甚形緊張、至晚七時、四英兵及卡車始經釋出、得返自已防區、英兵被扣後、立即有日陸戰隊士兵二百五十名、攜帶木椿與鐵絲網到塲、日哨兵若干、駐守確在英軍區中之北江西路中央、保護其他日兵移除北江西路東側英軍所置鐵網架、而代以日兵之鐵絲網障礙物、並迫令少數西福資英兵退出所居北江西路東側相近靶子路之防舍、而將該舍封斷、此等英兵、則竚立蓬路西側注視之、然昨夜日哨兵已撤盡時英兵切斷日兵所架陣礙物、而重入彼等之防舍、當日兵在路東側英軍防區內架高達六呎之障礙物時、居住北江西路以東之數千華人頗為驚惶、紛紛攜箱負篋、而入英軍防區、同時執槍上槍刺之日哨兵駐守英軍防區以內五碼處之北江西路中、雖不阻撓華人出該路以東之虹口區、但至少有一次日哨兵向沿途經過之華藉老婦摑頰、昨日之事、似確屬英兵不直、因英軍防區至北江西路東側為止、而東側之人行道、則為日軍防區之西端、但已往對此點、並不大加註意、北江西路以西十碼處蓬路與武昌路上、昨日仍見英軍前年所建之鐵絲網障礙物、英兵四名、諒認日軍不致反對其在日軍防區  新障礙物內衡中更換故入衖工作、英日軍官與警務處人員於午後六時左右、在日軍防區內之武昌路上、開始磋商、旋聞日兵雖尚未撤除已架之障礙物、退回其防區、然各方認為此事已解決、而日兵則將於深夜或今(三十日)晨撤除障礙物、回其防區、近數星期來、盛謠日兵擬在北江西路完全架障礙物、並已在各地點造防舍、而令該區中華人居民登記、然英兵仍能居於路東日軍防區內之防舍中、表示日當局並不反對英兵駐守該地、直至昨日、英兵僅在靶子路與海寗路間架有鐵絲網、俾華人能自由而入西虹口區域、然日兵昨日已將整個北江西路架置障礙物、直至蘇州河為止、僅  在各路口留小隙、準行人經過、當各軍官進行磋商時、武裝日陸戰隊士兵數卡車停駐於後待令、然入夜日兵架就障礙物、顯無其他行動、今日侵晨、華籍居民繼續紛紛撤退、惟昨日傍晚後、日哨兵已撤退、而至夜間十時、該地附近已絕無日陸戰隊士兵、同時、西福資英兵則分二處切斷日兵之障礙物、復入靶子路附近之防舍、與北江西路海寗路轉角電話公司房屋之底層、昨日深夜、北江西路以東各街、人跡罕見、而路西則熙攘如蜂窩、日兵之障礙物擴展至天潼路、昨夜聞郵政總局附近之英兵障礙物、已經日兵易去、並謠傳日兵將通電流於鐵絲網、但昨日深夜並無可證實此項謠諑之象、據日海軍發言人昨夜聲稱、日兵為劃定防區界限起見、而架障礙物、並準備自八月一日起、調查陸戰隊防區中之一切居民、(《申報》1939-07-31,第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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