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周衝。
「鑑黃師」是一個神秘的職業，但其實，他們接觸到的東西，比你想象的要噁心、恐怖無數倍。
Fay正盯著螢幕，耳機突然傳來一陣嬌喘聲。
曖昧無比。
他快速摘下耳機，搖搖頭說：
「我去，是個男的。」
Fay是一名內容審核員，俗稱「鑑黃師」。
入行以來，他接觸過很多違規內容。
有肉眼可見的，也有隱藏很深的。
他舉例說：
「有些音訊，前半段正常，中間突然出現嬌喘聲，讓人措手不及。」
但這種曖昧，是很多視訊的常規操作。
如何檢查出這些「漏網之魚」，只有啟動「鑑黃師」。
鑑黃師，因「打黃掃非」需要而設立的特殊崗位。
隸屬於警察系統。
負責審看淫穢光碟和視訊。
工作內容極其簡單，薪資卻超乎想象。
一些網際網路大廠，曾以20萬年薪進行招聘。
Fay在採訪中提到，親朋好友很羨慕他的職業。
他苦笑著說：
「其實，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
時代在變化。
隨著網際網路普及，鑑黃師已不只是「鑑黃」那麼簡單。
如果說，它是當代最殘酷的職業，一點也不為過。
為何說殘酷？
工作量巨大；
三觀崩塌；
生理心理雙重打擊。
從外到裡，層層入侵鑑黃師的生活。
趙凱，是名殘障人士。
2013年他成為鑑黃師。
每天要審核5000張圖片，並進行分類。
分為5大類，純色情、低俗、性感、正常和無法判斷。
剛開始，看到色情圖片，他無所適從。
他說：
「非常不適應，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去關門。」
明明是正經工作，卻像做賊。
好長一段時間後，才稍微克服了心理障礙。
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天。
日復一日，全年無休。
還沒做多久，他感到精疲力盡。
不止是趙凱，很多鑑黃師皆如此。
有個團隊經常熬夜看片。
半年看了5萬多部淫穢視訊。
鑑黃師吳霞稱，她滑鼠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有記者去公司採訪，她一邊回答問題一邊按滑鼠。
記者問她，一刻都不能暫停嗎？
她說：
「要以最快的速度審核，不然影響使用者體驗。」
看螢幕久了，眼睛很乾澀。
頸椎或多或少也有勞損。
生活沒了規律，身體也越來越差。
有人還出現了職業病。
95後女鑑黃師王青，一天要聽4000條色情語音。
她說：
「聽到想吐，工作一天下來，不想再聽任何聲音。」
自從當了鑑黃師，月月三觀開始炸裂。
她本能地對男性產生抗拒。
不想靠近，也不想接觸。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跟網友鬥智鬥勇。
有些人為避開審查，視訊採用無關緊要的封面。
內容卻是淫穢色情。
還有些人故意反著來。
有一次，鑑黃師捕捉到一個視訊。
封面是男女裸照。
打開內容卻是《還珠格格》。
怕中間暗藏色情，鑑黃師不敢快進。
盯著螢幕，一分一秒看完整個視訊。
然而，看了大半夜，從頭到尾都是《還珠格格》。
圖源：東南網
也有人在動畫片《貓和老鼠》上動手腳。
鑑黃師看了幾個小時都沒發現問題。
看完後才知道，又被耍了。
他站起來，抖抖肩，喃喃自語：
「好缺德啊。」
可轉念一想，以一己之力，為上億人「擋槍」，這是職責，也是使命。
丹尼斯看著螢幕裡的畫面，不由皺起眉頭。
視訊中，一位小女孩正被陌生男人侵犯。
小女孩驚慌失措，沒人施以援手。
看到這一幕幕，丹尼斯渾身發抖。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
人性最陰暗的一面，就這樣赤裸裸呈現在眼前。
後來她才知道，性虐待、血腥自殘，都是鑑黃師的「家常便飯」。
她說：
「我的腦子就像感染了病菌，慢慢被腐蝕，身體出現了排斥反應。」
連做夢，都是一些血淋淋的場景。
她想逃，卻被告知：
「這是你的工作，簽了合同不能輕易毀約。」
再怎麼煎熬，也得按時完成KPI。
但最終，她還是選擇離職。
她說：「我寧願回家撿垃圾。」
以上故事來自德國紀錄片《網路審查員》。
這部紀錄片裡，真實地記錄著鑑黃師的生活。
鑑黃師，遠不止「鑑黃」。
不同平臺有不同的要求，工作內容也不太一樣。
記錄片中的鑑黃師，主要為Facebook工作。
他們分為4個類別。
「鑑黃組」，負責瀏覽裸露、色情的內容；
「直播組」，盯著血腥、自殺的視訊直播；
「反恐組」，搜查暴力虐待、恐怖分子暴亂視訊；
「聲音組」，主要監聽低俗音訊。
引起人們生理不適的資訊，都要嚴格把控。
這是平臺的要求，也是維持網際網路平穩發展所需。
鑑黃師們簽署著保密協議，不能對外洩漏工作內容。
簡言之，他們所看所聞所感，都要自己消化。
「直播組」鑑黃師鮑勃工作多年，目睹無數悲劇。
印象最深的是，一男子直播自殺。
那場看直播的觀眾高達3000人。
原本以為男子只是在作秀。
直到男子套上繩索，踢掉凳子。
隨後男子拼命掙扎。
沒一會，螢幕那頭靜止了，人沒了。
有的觀眾在歡呼，有的觀眾默默退出直播間。
觀眾可以選擇去留，但鑑黃師不可以。
只要還任職，就要被迫經受「酷刑」。
長期下來，這種陰影，會變成慢性毒藥使人麻木。
「反恐組」鑑黃師簡，曾看過上百遍斬首的視訊。
起初，她覺得噁心，眼淚直流。
如今，她能指著畫面中的受害人，平靜描述案發情況。
是她過於冷血嗎？
其實不然。
視覺衝擊和情緒使然，讓她失去辨別能力。
任何視訊，於她而言，腦海裡只有四個字：
刪除？保留？
規則被熟記，靈魂早已麻木不仁。
而這些，只是鑑黃師工作的冰山一角。
長期跟暴力共處，有人戰勝它，有人被擊潰。
更有甚者，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
網路內容審核公司一般配有心理諮詢師。
可再怎麼諮詢，有些鑑黃師還是陷入絕境，求生的慾望漸漸消失殆盡。
心理諮詢師說：
「每天一來，都要清點鑑黃師人數，如果有人沒來，可能就出事了。」
同樣是在紀錄片《網路審查員》。
一位鑑黃師負責審核自殘視訊。
他多次請求調崗，但未果。
也看過心理醫生，都無濟於事。
突然有一天，同事沒看到他來上班。
趕到他家時，已為時已晚。
他自殺了。
沒人關心他們的心理健康。
這是鑑黃師所面臨的處境。
國內呢？
不相上下。
小Z在某公司內容審核平臺當主管。
她團隊有15個人，大多是90後。
他們每天審核內容高達數千條。
形形色色，五花八門。
比起內容審核，小Z更害怕深夜接到下屬的電話。
電話裡，有人崩潰痛哭，有人要辭職，有人想輕生。
有一天，下屬說，自己得了抑鬱症。
領導一聽，劈頭蓋臉罵了她一頓。
呵斥她心理過於脆弱。
消極情緒會人傳人。
沒過幾天，整個團隊都垂頭喪氣。
一個接著一個離職。
趁自己還沒全盤崩潰之前，遠離這場「無聲戰爭」。
畢竟跟真實的血腥相比，虛幻世界的恐怖，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前段時間，阿里巴巴發佈一則招聘：
「招募鑑黃體驗官，日薪1000元，小姐姐優先。」
一時間，引起轟動。
有些男生表示，後悔自己不是女兒身，錯失一個賺錢的好機會。
實際上，不管高薪，還是小姐姐，都只是噱頭。
阿里巴巴不能代表一個行業的「基本盤」。
而更為普遍的現狀是，大多數鑑黃師拿著幾千的工資，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
在招聘網站，鑑黃師的平均工資約3-5K。
任職要求中，往往特別標明：
「心理承受能力強，能承受較大的工作壓力。」
成功入職後，除了心理生理壓力，還有績效考核。
一犯錯，輕則被警告，重則被辭退。
不會給你任何喘息的機會。
當你緩過神來時，只能長嘆一聲：
「誰說的鑑黃師輕鬆快活！」
這個職業薪資日漸低迷，還有一個因素：
AI鑑黃師大量誕生。
目前，國內AI鑑黃技術快速發展。
AI鑑黃師優勢在於高效率和低成本。
阿里安全部高級演算法工程師表示：
「AI鑑黃師每天可審核數億張圖片，識別準確率高於99.5%。」
這是什麼概念？
4萬人工審核的內容，AI鑑黃師只需一天。
後期人工複審只需20人。
節省大量人力，還提高了效率。
有人會好奇，人工鑑黃師會消失嗎？
相關人員對此進行迴應稱：
「人工離不開智慧，但智慧也脫離不了人工，鑑黃師的未來只會變化，不會消失。」
網際網路能讓任何一個資訊，無障礙通往世界任何角落。其中可能夾雜著人性的黑暗，猶如病毒，大肆擴散。
我們看到的網路世界一片祥和。
是因為有人默默扮演著「過濾器」。
他們的世界裡，佈滿黃暴，可還是「犧牲」自己，為網路製造一片淨土。
網易的鑑黃師袁鵬說：
「我們是有害資訊流傳到網路上的最後一道關卡。」
每當看到平臺使用者很活躍，不被有害資訊摧毀，他們也很有成就感。
即使不曾被知曉。
也不曾被感激。
參考資料：
《這份鮮為人知的高危職業，每天都被網際網路的陰暗面包圍》
https://mp.weixin.qq.com/s/z6xeVegUhFMUDHD1aN56Ag
《人工鑑黃師VS阿里AI鑑黃師，你Pick誰？》
https://mp.weixin.qq.com/s/5FY2uJ8xwBub8OjNMcsalQ
《每天審核5000多張色情圖片，當他說出原因，全世界都被他感動了！》
https://mp.weixin.qq.com/s/hLigTJGljiBR-aSeJ9j6zA
《「85後」女鑑黃師：現在對男性有一點抗拒》
https://mp.weixin.qq.com/s/ryYmn4yEKV8OUs3vN63L6g
《揭秘鑑黃師：智慧鑑黃時代，這份「香豔」職業如何轉型？》
https://mp.weixin.qq.com/s/a09Kx5wetIgkuuvlujFc4A
《他們要消失了嗎？探訪人工智慧浪潮下的鑑黃師》
https://mp.weixin.qq.com/s/Zx5PrIS8SJa3FBZ87PLQ-g
《聲音鑑黃師：每天審核4000條語音，有時噁心到想吐》
https://mp.weixin.qq.com/s/Az3j1LZzR2hhQep71BBmY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