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宗英:17歲爆紅,23歲嫁給當紅小生,颯了一輩子

黃宗英

她揚名於大熒幕,被萬人追捧。

一生經歷四段婚姻,直到去世,仍舊孤身一人。

但她卻活出了那個時代,所有女人都不敢追求的生活。

人到底為什麼而活,她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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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4日,表演藝術家、作家黃宗英逝世,享年96歲。

1925年,她生於北京,祖籍在溫州瑞安。黃氏一族,三代翰林,共出過5位進士。

這五位進士也在瑞安得名「五黃先生」,而黃宗英的爺爺黃紹第便是家族中最年輕的進士。

幾十年後,黃宗英與兄弟黃宗江、黃宗淮、黃宗洛、黃宗漢又並稱「新五黃先生」,讓黃家的門楣再度興盛。

然而黃宗英的童年並非一帆風順

然而黃宗英的童年並非一帆風順。

「小時候最醜的是我,待我最好的就是爸爸」。9歲那年,父親在青島去世,靈柩一路跋山涉水,迴歸故里。

這一年家道中落,母親帶著四個孩子日子過得捉襟見肘。黃宗英才勉強讀完初中,就不得不輟學打工。

她跟隨哥哥進入上海,在職業劇團謀得一份打雜的差事。

這時候黃宗英不得不放棄早先的文學夢,幫母親分憂解難,讓哥哥不再擔心,才是她肩上最緊要的任務。

一天,話劇《蛻變》正要演出,臺下滿坑滿谷的觀眾,都正襟危坐地等待開場。臨開場前,女演員還是不見蹤影。

後臺已然亂作一團,舞臺監督急中生智,指定了黃宗英上臺頂替。

毫無表演經驗的她自然比不得其他女演員,整個過程裡,她都慌亂不已,演出效果更是不盡人意。

下臺後,垂頭喪氣的她等待批評,卻意外得來一個機會。「明天,還是你上!」

黃宗英的藝術之路竟然源自這個猝不及防的機會

黃宗英的藝術之路竟然源自這個猝不及防的機會。

事實證明,這位前輩頗有眼光,黃宗英很有靈氣,指導老師稍一點撥,她立刻心領神會。

儘管她只是初中畢業,指導老師還不吝稱讚:「黃宗英天生就是吃演員這口飯的。」

沒想到兩年後,黃宗英憑藉話劇《甜姐兒》紅遍上海,黃浦江兩岸舉目四望,都是她的話劇迷。

這一年,黃宗英1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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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姐兒》的爆紅,不止因為她爐火純青的演技,也有伯樂郭元彤的栽培。兩人在劇團互生情愫,很快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不幸的是,婚禮當天,郭元彤身體抱恙,幾乎是靠著黃宗英的攙扶才勉強走完流程。

新婚僅僅18天,郭元彤就病逝了。

黃宗英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個結果,悲痛欲絕,也無法挽回事實,她成為了一名寡婦。

為了不觸景傷情,黃宗英離開劇團,加入了「南北劇社」。哥哥放心不下,委託好友程述堯照顧她。

在日後的相處中,程述堯對她的堅韌和樂觀暗自佩服,而黃宗英對這位在危難之際伸出援手的君子心存感恩。

於是1946年,兩人在友人的祝福中結為夫妻。

於是1946年,兩人在友人的祝福中結為夫妻

同年,黃宗英從話劇舞臺走向了大熒幕,她主演的處女《追》,反響熱烈。第二年,她又接拍《幸福狂想曲》,結識了一個真正的靈魂伴侶趙丹。

趙丹正是當紅影星,玉樹臨風,舉止瀟灑,比黃宗英年長10歲,也更有成熟魅力。

兩人扮演情侶後,不由得擦出了愛的火花。乃至於說完臺詞後,趙丹情不自禁對她表白。

「你應該是我的妻子。」

「你應該是我的妻子」

彼時黃宗英也不過20出頭,第二段婚姻還未滿一年,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燃燒的愛情,那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思來想去,認為對丈夫程述堯的感恩多過喜歡。那時因感動走入了婚姻,如今她也不想欺騙枕邊人。

乾脆跟程述堯坦誠地攤牌吧。

程述堯最終選擇成全了黃宗英和趙丹,兩人離婚後依舊如朋友般相處。後來程述堯又娶了美人上官雲珠,恩愛有加。

兩個新的家庭甚至結為至交,互不嫌隙。

黃宗英的事業更是扶搖直上,她跟趙丹、上官雲珠還聯合出演了電影《烏鴉與麻雀》,著實令時人驚歎。

四人之間的穩固情誼,都來源於他們超前的愛情觀和成熟的人格。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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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黃宗英和趙丹舉案齊眉,她終於找到了此生摯愛。

甚至說:「趙丹是一個貫穿我生命的主題。」

甚至說:「趙丹是一個貫穿我生命的主題」

在動盪年間,趙丹被關押5年,哪怕黃宗英也會被牽連,她仍舊不離婚。

在趙丹迴歸正常生活後,卻無法恢復往日的影壇地位。

本該屬於他的角色在開拍前,無故被換掉。這也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鬱鬱寡歡三年後,趙丹抱憾而終。

當然黃宗英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她因趙丹的牽連,被迫退出影壇,開始寫字為生。

黃宗英多年來筆耕不輟,自20歲起便在《文匯報》發表文章,還曾連載過《寒窗走筆》,飽受讀者追捧。

這一回,再次拿起筆書寫的她,心境卻大不相同。「只要我活著,趙丹就不會死。」

與趙丹相愛的點點滴滴、趙丹去世後的悼念與思懷皆落於筆尖,她要用這樣的方式一遍遍表白。

令人動容的是,黃宗英生前最後一次出席在大熒幕中,也是為了趙丹。

2017年,她在彭小蓮執導的《請你記住我》中現身,這是一部講述趙丹與黃宗英愛情的電影。

她在其中本色出演了自己,與心中的「趙丹」最後一次演戲。

這段曠達幾十年的愛情,在93歲高齡的黃宗英心中,依舊飽含溫情。

再回到1993年,趙丹去世多年後,68歲的黃宗英與第四任丈夫翻譯家馮亦代走入黃昏戀。

1993年2月至11月間,兩人分居在北京、上海兩地,每日書信不斷,有時候一天三封。

文字承載著美好的情感,不因年紀而衰敗。

然而婚後僅僅維持了三年的好光景,馮亦代中風了。

生活不能自理,頭腦也遠不如早前靈活,黃宗英俠義的一面也顯露出來。

命運的波折沒有擊敗她,更不會使她退卻。

命運的波折沒有擊敗她,更不會使她退卻

黃宗英悉心照料馮亦代數年,直至2005年,馮亦代安詳地離開人世,她又孑然一身。

因1992年,程述堯也告別人世。至此,她人生中留下濃墨重彩的四位丈夫,已全部長眠地下。

人生是場孤獨的旅途,在行走的路上,她一直不捨對愛的追逐,這是種多麼可貴的精神啊。

她僅僅是享受愛,並不依附伴侶,相反在對方危難之際,總會仗義出手。

黃宗英的灑脫和魅力,怎能不為人稱道。只是世事無常,有時候做了好事,然而惹來一身官司。

04

當年,趙丹和黃宗英好心收養了周璇的兒子,沒想到自己竟被捲入了一場是非難辨的官司。

1951,周璇在拍攝電影《和平鴿》期間,突發精神病。

她經常晚上失眠,徘徊在兒子周民的嬰兒床邊,有時喃喃自語,有時輕聲唱歌。一抬頭,臉上滿是淚痕。

後來病情嚴重,大鬧不止,扔東西砸人,還揚言要把周民從窗口摔下去。

黃宗英受命趕到後,將周璇送入醫院治療,又把周民送入托兒所。第二年,託兒所停辦,周民輾轉來到了黃宗英家。

趙丹看他和孩子們玩得很好,便提議撫養周民。從此,夫婦倆對周民甚是偏愛,哪怕出入高級場所,也會優先帶上週民。

1957年,周璇病逝後,周民便徹底在黃宗英家中住了下來。

有一天,她得到通知,周璇有一筆海外遺產約40萬元,需要她簽字接收。

黃宗英立即拒絕了,她不是為了錢才收養孩子的。

可是組織上提議:「這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國家也需要這樣寶貴的外匯。」

出於愛國,她以周民法定監護人的身份簽了字,這筆錢一直封存著,無人取用過。

後來趙丹被關押,幾個孩子被分配至江西偏遠山村,周民也要求一起前往。

當趙丹出獄後,補發了一筆工資,2萬塊錢並不是小數。

然而趙丹指明讓周民去領這筆錢,這是他五年的自由和血淚換來的,在他心中周民比親生子女更有分量。

乃至趙丹追悼會上,手捧骨灰盒的也是周民

乃至趙丹追悼會上,手捧骨灰盒的也是周民。

趙丹離世後,黃宗英得到特殊關照,允許她指定一名子女調回上海。黃宗英不顧更年幼的孩子,堅決把名額留給了周民。

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一直被夫妻兩人視為掌上明珠。後來,周民同母異父的弟弟周偉找來,黃宗英也一併收養。

然而多年後,周偉卻將黃宗英告上法庭,要求她退回生母周璇的遺產。

在這場風波中,周民始終堅持,關於生母的遺產自己一分不取,全都歸黃宗英支配。

而黃宗英堅持,因周偉身份存疑,這筆遺產應該全都給周民,雙方陷入僵持。

這件遺產爭奪案,一度掀起不少輿論熱議。儘管黃宗英與趙丹夫婦撫養周民、周偉多年,但法律高於人情。

最終,這筆遺產在扣除了部分撫養費後,黃宗英仍然要歸還給周偉應得的遺產份額。

收養兩位孩子,本是一件大好事,在付出半生心血後,卻鬧得一地雞毛。黃宗英的坎坷人生又添一筆新賬。

可是她仍舊樂觀、優雅,甚至把年老也活出一種昂揚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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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歲的高齡時,黃宗英抓緊整理作品,出版了《黃宗英文集》。

去年,還獲得了上海文學藝術獎終身成就獎。

有人說:「黃宗英是演員裡文章寫得最好的,又是作家裡演戲演得最好的。」

近幾年,她的身體每況愈下,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度過,已經寫不動書了,但她仍舊熱愛閱讀。

每逢有人探望,她都會特意囑咐:「不要花,不要食物,只要書籍。」

對於一位行動不便、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在病房和醫療儀器度過的老人而言,精神世界的富足仍舊至關重要。

她的病房沒有衰老陳舊的絕望氣息,更像是一間藏著無數好奇的書房。

黃宗英在晚年還寫下一首小詩,表達自己孩子般的求知心。

別說自己老了,別老說自己老了,

根本別去想我是老還是不老。

青春的節奏還在我的心中跳躍,

兒童般的好奇也並沒有把我拋掉,

未來的藍圖依然盤旋在我的頭腦,

追求新知識那勁頭我也不輸學生年少。

她仍舊不服老。

一息尚存,不落征帆,八個字是她最愛的宣言。

12月14日,當她安然告別世界時,她波瀾壯闊的一生還在許多人心中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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