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井十一,他一出手,這檔頂尖綜藝出現了

2020年,湖南衛視「歌手」宣佈停錄,很多人斷定音樂綜藝走到了頭。

歌手間廝殺的慘烈賺足眼球,歌迷被裹挾著,都忘記了最初聽歌的初衷。

2021年,「時光音樂會」悄悄出現,給音樂的絕路撕開一個口子。

聽左麟右李、林志炫們的老歌故事,體會新排的老曲,把歌迷抓到精心設計的陷阱裡。

人民日報點贊,三網收視第一,新音樂綜藝革命指日可待。

這張「王炸」背後,藏著一個叫荒井十一的男人,二十年來,他一直站在音綜與歌手背後,守住了音樂的簡單。

沒錯,荒井是個混血兒,用「天賦異稟,骨骼清奇」形容一點不誇張。

在日本經營中華料理的父親,到香港進修邂逅了母親,愛情小果實荒井,1983年香港出生。

5歲的荒井去社區躲貓貓,上海來的董老師在辦音樂課堂,嫌這小孩吵丟過去兩根小棍,荒井撿起來對準架子鼓一頓猛砸,砸完老師盯著他:「明天來跟我練打擊樂。」

「天賦異稟,骨骼清奇」,武俠順口溜在音樂行也成立,董老師認準荒井是「打擊樂奇才」。

從此,小孩身邊所有能打出動靜的東西倒了大黴。

從此,小孩身邊所有能打出動靜的東西倒了大黴

鼓手和鄰居的關係是天敵,小荒井家裡沒有套鼓打,手癢見到什麼都叮咣亂敲一通,鄰居煩得一見這個熊孩子直翻白眼。

愛屋及烏,小荒井愛上音樂,那時家裡有個菲傭,纏著她聽了很多英文歌,年齡大了點,偷偷攢零花錢買了Hi-Fi CD Player,去唱片行淘碟片:「看到封面喜歡的都會掃回家」。

第一張專輯是劉德華,最喜歡李克勤。

買空卡帶節錄不同曲目,弄成自己的 mixtape,這是他當時最著迷的遊戲,對荒井來說,音樂是玩具,而不是站在臺前唱跳,用來當明星的載體。

秉承這樣的態度,4年過去,禍害鍋碗瓢盆的熊孩子,戴上領結,坐上了香港青年交響樂團的打擊樂首席。

頂著首席的光環,留洋回香港交響樂團是預設軌跡,可17歲夏天舉辦一次訓練營,把荒井的命運扭了個大彎。

中國國家交響樂團首席湯沐海是那期指揮,訓練剛結束,湯沐海直勾勾奔著荒井走來,問他有沒有興趣來北京進國交。

望著湯沐海懇切的臉,荒井瞪大眼不敢置信。

當時他正申請去國外讀大學,全家冥思苦想了幾個月,最後還是覺得機會難得,上學的事緩緩再說吧。

2001年初的深冬,18歲的荒井坐飛機來北京,下飛機一刻,深吸一口北國的空氣,脖子往羽絨衣裡縮縮:「來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頭。」

國家交響樂團讓荒井大吃一驚。

藝術家們都端個保溫杯,一曲子下來趕緊喝水上廁所,下班點一到就收工,對「外聘專家」小荒小井叫得親熱,可就是沒有想象中的 「激情火花」 。

那個工作狀態,快把愛玩的荒井逼瘋,那會唯一的樂趣是「吃」,餃子這樣的麵食很合胃口,吃飽肚子打嗝睡,日子過得像個歐吉桑。

中央音樂學院老師劉剛來樂團交流,看「外聘專家」年輕不像話,慫恿他來考音院。

西洋打擊樂專業,必修的小軍鼓看都不看,上課一個勁砸手鼓,劉老師邊上嘿嘿笑,說沒事你就用手鼓做曲子吧。

很快他組了個樂隊,校友龍隆做吉他手,瀋陽來北漂的鍵盤手秦四風與黃毅,拉上倆老外做貝斯和鼓手。

沒人關心誰來主唱,只想著把音效演好。

團結湖的錄音棚,幾個人排排隊分果果,找個主題自由發揮。

一個五分鐘曲子玩到二十分鐘,一個 solo嗨大了,其他人硬著頭皮比劃,什麼都看心情看狀態。

荒井過上了一種雙面生活,白天音樂廳正襟危坐,馬勒第二演到貝多芬第九;晚上窩在北京地下室,從團結湖敲到通利福尼亞 。

地下音樂圈子歡迎這小孩,他手藝一亮出來,不搶風頭效果好得出奇。

中國人那點熱情,日本人那點謙遜,加上骨子裡貪玩性子,摻和一塊那種「悶騷」,給人感覺討喜能處。

演出後喝酒,朋友、朋友的朋友一壺壺來敬:「能不能一起玩啊?」

荒井擰著臉深嘬一口連連點頭,最多的時候同時混三十個樂隊,京城算是出了混名。

老狼的青銅器,北京談話和摩登泡泡都跟過,校園金屬和朋克的陣仗從沒輸過,唯獨輸給了騰格爾的蒼狼樂隊。

蒼狼是荒井待得最長的一支樂隊,跟著騰格爾從呼倫貝爾跑到阿拉善,開始不懂《天堂》《蒙古人》,趕鴨子上架慢慢明白,天蒼蒼野茫茫的民族味道。

一段淋漓盡致的solo,再來一段蒙古長調,一動一靜能讓臺下耳膜都飛起來。

在內蒙算是開了眼,大家從早上開始,一直喝到演出前,演完慶功宴繼續喝到天亮,二十四個小時都打不住。

最怕騰格爾抱著瓶子,非得跟打架子鼓的喝一個,每次輸得那叫一個慘。

一個香港人,陰差陽錯過了把「北漂」的癮,恰好給他後來兩岸三地通吃埋下了根。

中央音樂學院小小的行政樓,五層曾經是留學生公寓,荒井住了幾年,跟他同一層的學鋼琴的台灣女孩在一起結了婚。

女孩姐姐交往的,是做雷鬼的Matzka,兩個連襟一見如故相約環寶島遊。

四個年輕人出發窮遊,沒錢了聯絡當地演出,錢花完再找下一個地方。

從台北到臺東演了五場, 荒井回味說: 「蚊子比較討厭,但環境比較舒服。」

對台灣印象不錯,就陪老婆住一段,一天做廠牌的岳父張俊傑問,之前原住民音樂只記錄和採風,能不能嘗試別的方式。

荒井傻傻說沒問題,石頭「啪」砸自己頭上。

荒井傻傻說沒問題,石頭「啪」砸自己頭上

頭一回當上音樂製作人就遇到大麻煩,自由慣的原住民歌手,遇到固定節拍唱得慘不忍睹,一屋子歌手樂手眼巴巴望著他怎麼辦。

荒井開威士忌抱著歌手喝酒,歌手喝軟了開錄,一下子感覺就找回來了。

接著大半年時間,荒井泡在戰歌,思念的歌,傳統的歌,原住民音樂是是木鼓與竹筒組成的天然,照著當年做蒙古音樂狀態,找沉澱的歷史。

理解有了, 岳父要的「別的方式」怎麼辦。他乾脆把氛圍搞大,反覆用古調和交響樂串聯,「總之就是玩,就是試,看怎麼搞點不一樣的玩法。」

這張《喚回·排灣》,荒井完整打開一個部落變遷史,原本只在族人中流傳的古調,轟動整個台灣。

拿下11屆華語音樂傳媒 「最佳製作人」大獎,台灣樂壇都聽說了荒井這個高手,莫文蔚打來電話:你有沒有興趣幫我做下一張新專輯?

那時候莫文蔚的父親剛剛去世,經歷了巨大悲痛。當悲傷還未散去,懷念不約而至。

她想要的,就是那種靜靜的懷念,荒井帶來了當初一塊北漂的李榮浩幫他了卻心願,三個人彼此說話很少,靠彼此情緒上的體會。

製作有種無言的默契,從下午三點錄到六點,中間吃有白米飯的加餐,那個狀態很好,吃著白米飯想著心事,李榮浩輕輕撥著弦,很簡單純粹。

當《不散,不見》呈現,歌迷聽著聽著哭了,原來華麗高歌,不及低吟淺唱,有如一束繞指柔,一脈相承的情感訴說,細節裡暗藏殺機。

唯一開場舞曲拿掉合成器音效,換吹奏器樂和人聲烘托,這是莫文蔚的返璞歸真,更是荒井的逆天改命。

2015年,台灣金曲獎最佳專輯製作人頒獎時,鏡頭死死對準臺下周杰倫,那年《哎呦,不錯哦》創造數字音樂超白金神話,看起來得獎沒有懸念。

頒獎嘉賓林憶蓮大喊:「荒井···」

張學友驚訝盯著同排莫文蔚,因為她早站起來打開雙臂,給幸運兒一記大號熊抱。

金曲獎七項提名立意、創作、技術、行銷,終究還是給了聲音和製作的惺惺相惜。

美的聲音來自歌手,賦予聲音以生命,那就是荒井。

金像獎之夜,荒井幸福得眩暈,酒精和掌聲帶來 「極端的開心」。

隔了兩年大獎他又得了一次,「一樣的興奮,整個流程再來一遍」。

數年後他才意識到,前所未有的成功和持續數年的低潮,同時向他湧去。

來找荒井做專輯的歌手一下變很多。

最棘手的是好妹妹組合的《追夢人》,當時好妹妹發現,一些聽眾長輩聽到自己電臺翻唱時代老歌,會伸著耳朵跟著孩子追歌。

連老闆奚韜都追著好妹妹翻唱齊豫的《船歌》,好妹妹乾脆找原唱串歌,搞一出關公戰秦瓊。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二三十位想合作的女歌手,光請到錄音棚都是造海工程。

杜琪峰說,導演是一個統籌的人,他負責金城武表演,顧及他的感受,以及所有人之間的配合,音樂製作人也是這個道理。

荒井挖出歌手最迫切的表達,去規整這個想法,再去找合適的人幹活,聽起來權力很大,卑微又要有立場。

最難點睛一筆,看家的絃樂審美本事,插進去好妹妹的和聲編寫,迎合女歌手的聲音所帶來的年代氣息,釋放唱片裡的老靈魂,在時光的隧道里似光似電。

歌迷說,新專趕緊買了給媽媽聽,追夢人的聲音一出,媽媽兩眼泛著淚光,謝謝專輯。

要知道,鳳飛飛已過世,是荒井帶著團隊,一個字一個字摳母帶,還原了聲音,再現了神奇。

最神奇的,他給了蘇運瑩。

當初一首《野子》火遍大江南北的時候,有人說只有她能幹掉自己。.

自從簽了索尼,蘇運瑩消失了近三年,滿槽野心看起來一地雞毛。

新專輯《幻》一出,歌迷都直接說「這女人唱歌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別人,任憑你再喜歡,她的歌你都別想唱」。

話很過分,專輯更過分,三年的沉澱沒有荒廢,她的聲音更加獨特,因為荒井搭配蘇運瑩調出一種新鮮配方,少年與女孩,天真與純潔,無聲對話著愛情結局。

不按套路出牌的音樂人,驚喜不可複製,蘇運瑩愛死了這手神奇,節目大聲表白「早就對老師產生了遐想」!

他沒有時間得意,馬上又要去做下一首歌。

一路走來一路歌,中生代音樂人中,荒井十一是最有含金量的名字,有歌手抱著百分百中獎心態下命令,「我希望這首歌能達到金曲獎的級別」 。

荒井苦笑哪有計算公式,越被業內相信,就越疑惑越心虛,很多時候他想停下來,「我並沒有那個能力。我只是一個幸運的人而已。」

做《不完美人生指南》建了一百多個微信群,是他跟胡楠乾的事,拼命宣發拼命推廣,24個音樂人在通告上疲於奔命,微博、朋友圈裡密集轟炸,這種焦慮肉眼可見。

他急迫登頂微博熱搜,一舉搞定這張片子的地位。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熱搜遲遲沒動靜,網易雲音樂一萬多的評論裡,「1+1<1」「噱頭很足粗製濫造」「被記住的只有企劃」差評刺眼。

音樂是熱情的,也是殘酷的,用手段追求輸贏,離本質漸行漸遠,得不到買單。

「時光音樂會」出現得剛剛好,在這個平臺裡,可以躲在幕後做音樂,押著樂團調音改歌,玩得昏天暗地;可以打著鼓,對著鏡頭向任賢齊做鬼臉,嘿嘿傻笑。

音樂,本該就是這樣簡單。

2000年代第一個十年,他的樂隊沒有撐過寒冬。

十年後,他抓著金曲獎轉了個圈,在節目裡遇到許多舊朋友,有的端過杯子,有的喝得不省人事,反正「大家都聚在那,後臺基本上是一個聯歡會」。

四十歲不到,以後的路還很長,好似右眼上的瀏海,遮擋意味安靜,吹一吹就是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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