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10月7日疫情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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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瑞典文學院宣佈,將2022年諾貝爾文學獎授予法國女作家安妮·埃爾諾(Annie Ernaux),以表彰她「勇敢、冷靜而敏銳地揭露了個體記憶的起源、隔閡與集體壓抑」。埃爾諾的作品以自身經歷為素材,自認為是左翼和女權主義寫作者。
01
世界第17位、法國第一位諾獎女作家
據法新社報道,埃爾諾1940年出生於法國諾曼底,是當代法國文壇有影響力的女作家之一,作品幾乎來自她個人的親身體驗,因而帶有濃厚自傳色彩及私小說意味,廣受好評。她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第17位女作家,第16位獲得諾獎的法國作家,也是法國首個諾獎女作家;主要作品有《空衣櫥》(Des armoires vides,1974), 《位置》(la Place,1982),《悠悠歲月》(Les années,2008), 《一個女孩的記憶》(Mémoire de fille,2018)等。

▲ 10月6日,新科諾獎得主、法國女作家安妮·埃爾諾在伽裡瑪出版社舉行的記者會上。82歲的埃爾諾當日得知獲獎後第一時間表示,「我非常高興」、「非常驕傲」。(法新社圖)
「不 斷 與 世 界 對 話」
埃爾諾於1974年以自傳體小說《空衣櫥》開始其文學生涯。1984年,她的另一部自傳體作品《位置》獲得勒諾多文學獎,這部自傳體敘事側重於她與父親的關係和她在法國一個小鎮上的成長經歷,以及她後來成人並遠離故鄉的過程。她在2008年出版的回憶錄《悠悠歲月》獲得當年法蘭西學術院弗朗索瓦·莫里亞克獎、瑪格麗特·杜拉斯獎、法語獎、2009年Télégramme讀者獎和2016年斯特雷加歐洲獎。由Alison L. Strayer翻譯的英文版《悠悠歲月》入圍第31屆法美基金會年度翻譯獎。2018年,埃爾諾獲得海明威獎。
埃爾諾創作了20多部作品,描述了受階層關係影響的社會生活和愛情,這兩個主題也反映她作為工人階級出身女性的艱難人生。埃爾諾受到社會學家布迪厄(Pierre Bourdieu)的啟發,在1970年代描述了她在1950年代進入私立學校時的「社會不適」。
從《空衣櫥》到《悠悠歲月》,埃爾諾從一部激烈暴力的小部頭逐漸走向厚重的歷史自傳。
在《空衣櫥》中,主人公憤怒描述了青春期過程中兩個不相容的世界:一邊是父母經營的雜貨店中粗俗、無知、骯髒、醉酒的顧客;另一邊是小資產階級學校安逸、輕鬆的女孩子。
在1988年,埃爾諾通過《位置》和《一個女人》(Une femme)與父母和解。在《悠悠歲月》中,她回溯了受1950年代的存在主義和性解放影響的一代人的人生。
埃爾諾在《像刀子一樣寫作》中寫道:「我很少認為自己是一個獨特的人,而是作為經驗、規定、社會、歷史、性別、語言的總和,並不斷與世界(過去和現在)對話」。
批評者認為埃爾諾是淫穢悲情作家,2020年上映的限制級電影《情慾告白》(Passion Simple)改編自她與人夫糾纏的同名自傳體小說。

▲ 1984年11月12日,埃爾諾給新書《位置》做宣傳。(法新社圖)
02
「繼續反對各種不公正的鬥爭」
法新社報道,82歲的安妮·埃爾諾10月6日得知獲獎後第一時間表示,「我非常高興」、「非常驕傲」。當媒體問題到「你是否感到震驚」時,她說「沒有」(Non, pas bouleversée)。隨後她說將去斯德哥爾摩接受諾貝爾文學獎,會利用授獎儀式上講話的機會表達自己的感受。
當天下午,在伽裡瑪出版社(Gallimard)舉行的記者會上,埃爾諾表示將「繼續反對各種不公正的鬥爭」。雖然文學不是改變社會的「直接行動」,但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使得她負有「責任」,必須為「婦女和被統治者」遭受的不公正而鬥爭。

▲ 法國總統馬克宏在Twitter上發文表示:「50年來,安妮 ·埃爾諾通過小說描述了我們國家藏在靈魂深處的集體記憶。她的聲音是過去一個世紀婦女和被遺忘者的自由呼聲。此次獲獎,她進入了法國文學諾獎獲得者的偉大行列。」
埃爾諾說,在職業生涯的早期階段,她常常會說「是為了自己的性別復仇,可那多少隻是個無法實現的願望」。現在年輕的一代仍閱讀她的書,說明「我寫的東西還有生命力,能引起他們的共鳴,這真的是我作為作家所能獲得的最高褒獎之一」。她還透露說,正在寫作另一本書。
埃爾諾強調了繼續女權鬥爭的重要性,包括爭取墮胎權。「我覺得我們婦女還沒有擁有(與男性)同樣的自由和權力」。

▲ 有記者問到當前伊朗的形勢,埃爾諾說「完全支持伊朗婦女反對這種絕對限制(指必須戴頭巾)的鬥爭」,但同時說「支持在法國戴頭巾的自由」,因為法國的情況不一樣,「沒有人強迫(女性戴頭巾),戴頭巾是一個選擇,不承認這種選擇自由,在法國是一個錯誤」。圖為伊朗反頭巾遊行示威。(法新社圖)
03
成長經歷
「母親是基石……但我只想違抗」
2016年,埃爾諾的自傳體作品《一個女孩的記憶》(Mémoire de fille)出版時,《世界報》(Le Monde)曾對她進行了專訪,談到其成長經歷是如何引導著她寫作。
埃爾諾把骨子裡女權和反抗精神歸於母親的影響。母親教導她要過「獨立」的人生,鼓勵她上學讀書、遠離家務事。埃爾諾還特別提到,和父親一起打理食品雜貨店的母親「有點瞧不起」等丈夫養的家庭主婦。
在她記憶中,母親很強勢,從不畏懼。小埃爾諾也如出一轍,「只想著違抗」命令,因此還「吃過不少耳光」。
《飄》和《簡愛》
9歲時,埃爾諾讀了《飄》,那是母親買給自己的。母親和店裡客人的談論引起了她的興趣。在櫃檯下偷聽大人們的談話,是小埃爾諾最喜歡的事情。小埃爾諾為《飄》的世界而著迷,還去翻字典查找「郝思嘉」這個名字。
在《簡·愛》裡面,她找到了那根以第一人稱講述存在的「紅線」。這兩本小說中「獨立、不被支配的人生」是她「自我構建的模型」。
「消毒液女孩」
埃爾諾1940年生於諾曼底小城伊夫託(Yvetot,濱海塞納省),18歲前一直在父母「骯髒、醜陋、令人作嘔」的咖啡-雜貨店生活,直到通過現代文學專業大學教師資格證(agrégation)考試後才離開家鄉。
童年的艱苦生活給埃爾諾留下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2013年,埃爾諾在自傳體小說《重返伊夫託》(Retour à Yvetot)中描述了小時候被同學起外號「消毒液」的不快經歷。
「
‘消毒液難聞死了!’接著又說‘是誰身上有消毒液味?我受不了消毒液的氣味!’聽到這些話,我恨不得鑽到地縫裡,把手藏到書桌裡面,又或者是衣服口袋裡。我羞愧得驚慌失措,生怕被鄰桌指認出來。
那一刻,我這個初三女生明白了,我眼中象徵著清潔的‘消毒液’,這種我母親的工作服、床單、地磚和馬桶散發出的氣味,其實是一種社會氣味,是Jeanne D.家的家政工的氣味;是一種屬於我們老師口中的「樸實」階層,也就是說,下等階層的味道。那個時候,我感到對Jeanne D.深深的恨意,但我更恨自己。
」
跨越階層的婚姻
埃爾諾自小在雜貨店裡看到各色各樣的客人,聽著他們天南地北高談闊論。但真正讓她感受到「階層」的是「選擇朋友的時候」。青年時的她很想像朋友那樣欣賞古典音樂,但她明白這就是她與朋友之間的「差距」。

▲ 年輕時的埃爾諾。(https://www.inventoire.com/ecrire-a-partir-de-memoire-de-fille-de-annie-ernaux/)
在嫁給中產出身的丈夫後,遠離父母生活的埃爾諾感受到了這種階層的跨越。她一開始便「被餐桌禮儀嚇到了」,聊天內容的轉變,對自己「農民外表」的自卑感,都讓她無所適從。
直到一次與丈夫去智利旅行,在工人聚居的街區裡,再次看到童年時的生活,突然間,她感到「有話想講」。回法國後她便拿起了筆。
走不進巴黎的「普通人」
從上世紀70年代起,埃爾諾定居在巴黎北郊的塞爾吉市(Cergy,瓦茲河谷省)。她在塞爾吉的住宅位於一片幽靜花園的深處,伸向瓦茲河口。她在家中撰寫了所有的作品,因為這裡是唯一能讓她「陷入回憶、沉浸寫作」的地方。
定居大巴黎的埃爾諾始終認為自己是「鄉土女兒」:儘管偶爾也會去看看埃菲爾鐵塔,但更習慣與之保持地理、社會和象徵距離。「這就是我對巴黎的感受,可能也是我在世界上的位置。我可能永遠也不會真正走進巴黎……」埃爾諾曾在接受RTL電臺採訪時表示。
「安妮·埃爾諾,就是歐尚超市、瓦茲河谷省劇院,代表了外省、普通人和女人。」幫埃爾諾照看貓咪的鄰居和仰慕者安娜-瑪麗向法新社表示。「70年代我們一起從外省來到塞爾吉。她(埃爾諾)是跟著在這邊工作的伴侶來此安家的,離婚後這棟房子留給了她。」
埃爾諾曾在《外部日記》(Journal du dehors)一書的序言中談到對塞爾吉的最初印象:「我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吞沒,除了颳大風的廣場、粉、藍色的混凝土牆壁和住宅區空蕩的街道,什麼都看不到。」
此後,埃爾諾還在作品中描繪了當地RER快線站、塞爾吉蓬圖瓦茲大學等普通生活場景。在2014年出版的《看燈光,我的愛人》(Regarde les lumières mon amour)一書中,埃爾諾講述了自己在塞爾吉3 Fontaines購物中心的日常所見所聞。這部作品因太「接地氣」而遭到《費加羅報》文學評論的嘲諷,稱這是「安妮·埃爾諾在歐尚買菜那些事兒」。
(歐洲時報/ 來米、王簡、夏洛特、原野 編譯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