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個72歲的日本爺爺,因為「啃老」上了熱搜。他不結婚不賺錢,20年不打掃房間,垃圾成噸,一輩子只工作了兩年半,靠父親留下的遺產生活,還揚言沒錢了就賣掉房子,要繼續啃老到90歲。
看到這樣的「社會寄生蟲」,網友們罵罵咧咧地點進去,最後又都默默地抹著眼淚出來,「彷彿看到自己老了之後的生活。」
01
住在垃圾房裡20年,啃老我還能啃到90歲
這位「啃老鼻祖」名叫前田良久,有一天,他在街上晃悠時偶遇了
《可以跟著去你家嗎》的節目組,面對節目組的拍攝邀約,老人爽快地答應,但又給了節目組一個神祕的預警:
「我的家是個了不得的家,你不怕被嚇一跳的話就來吧。」
他們一行人坐上計程車,開往20公里外老人的「了不得的家」,在車上,老人侃侃而談
他那棟市值過億的獨棟住宅,還直言自己是「啃老族鼻祖」,房子是老爹留的,自己只工作了兩年半,後來一直啃老,老爹去世後,就靠著遺產活到了現在。
車子最後在一片竹林前停了下來,竹林裡隱隱約約露出一棟房子,老人下車說,這就是我家了。
節目組一臉疑惑地跟著下了車,難道這是一個隱世高人的居所?
竹林瘋長,擋住了前路,老人扒拉開眼前的竹子,帶著節目組艱難地走進去。
這房子原本有正門,但是門壞了20年,老人一直沒修,所以只能穿過竹林才能進屋。
剛一進門,打開燈,所有人果然都被嚇了一跳。
垃圾,滿地的垃圾,連站都沒有地方站。
隱藏在竹林裡的獨棟房子,竟然被老人住成了垃圾房的模樣。
看著遍地的納豆盒子、垃圾
報紙、書本、雜物……
節目組發出靈魂拷問,「您平時都不打掃的嗎?」
老人笑了笑,堅定地回答,「一點兒也不。」
「為什麼不扔掉垃圾呢?」
「因為扔垃圾太麻煩了。」
「那您平時都睡在哪裡?」
老人指了指地板上破爛到露出棉絮的被爐,再撥開地上的一沓報紙,露出一張被磨出大洞的榻榻米,就地睡下,挪了挪身姿調整姿勢,一臉輕鬆地說,「就睡這兒。」
再抬頭看看屋頂,因為常年漏雨,天花板早已發黴,一副隨時都要坍塌的架勢,但老人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會塌,不修!
老人的一日三餐也很粗糙,基本上都是納豆、糙米和洋蔥,倒也不是因為喜歡吃,而是因為它們都很便宜。
一口用了20年的電飯鍋,鍋邊全是食物的汙漬。
老人吃完飯也不洗碗,都是隨便衝一衝,扔在壁櫥裡第二天再繼續用。
看見攝像小哥竟然敢和他一起吃飯,還會打趣兒,「你吃這裡的東西,不怕出事兒嗎?」
老人還喜歡吃大蒜,大蒜直接放在塑膠桶裡用醬油泡著,吃完飯就拿幾個放嘴裡嚼。
拿完大蒜的手有一股異味,但他自有有妙招,眼見他端出一坨茶色物體,把手放上去搓兩搓,「這是橘子皮,用來去異味效果特別好。」
為了省錢,老人斷繳了家裡的煤氣,所以無論春夏秋冬,他一直在用冷水洗澡。
空調當然也是沒有的,要是夏天實在很熱,他就用涼水衝一衝脖頸,只要不中暑,少動一點,就不熱了。
這樣摳摳搜搜地過日子,就是為了別這麼快把遺產花光。
「每月用五六萬(約三四千人民幣),算下來還能用七八年,應該用不了七八年,我就死了吧?」
如果夠幸運沒死的話,賣掉土地,還能啃到90歲。
老人嬉皮笑臉地衝著鏡頭說,「接下來的人生就只剩等死了吧。」
02
失敗地,不打擾任何人地死去
看著這滿屋子的垃圾和邋遢的老人,很難想象,他也曾過著優渥得體的生活。
他出生在有錢人家,父親是工程師,祖父是貴族學校的精英,母親是溫柔賢惠的全職太太,還有一個可愛乖巧的妹妹。
但在高三那年,他順風順水的人生戛然而止。
他在一家遍佈精英私立高中讀書,身邊的同學紛紛考上了名牌大學,只有他,第一年落榜,第二年重新再來,依然榜上無名。
「早稻田、政法大我都試過了,都失敗了。」
連續的高考失利,讓他成了精英同學圈子裡的笑柄。
而他也一早認定了自己就是一個笨蛋,他笑著自嘲,「我很蠢吧?」
之後他去參加工作,卻因為學歷不好而不受重用,他極度自卑的心態也導致工作屢屢不順。
有些人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但也有些人就此趴下,一蹶不振。
老人成了後者。
那兩年半的工作經歷徹底擊垮了他,他成日酗酒消愁,把胰臟也喝壞了,也不能繼續再工作。
在家躺了兩年,他再也沒有奮鬥的慾望,乾脆閒置在家啃老,父親去世了,他就靠著父親的遺產度日。
閒賦在家,他開始瘋狂地看書,沉迷於哲學和歷史的世界,因為這讓他短暫地逃脫現實世界,「因為比別人差勁,所以裝作有學問地讀書,我真的很蠢吧。」
可這麼一個「又蠢又邋遢」的老人,卻有著很強的環保意識。
他雖然不洗碗,但他每天都會沖洗乾淨吃完的納豆盒子,再扔到一邊,方便他離去後的回收。
家裡的小院雖然雜草叢生,卻沒有一塊垃圾,那裡的塑膠製品,他每天都會收起來,因為他知道那些東西會汙染土壤。
「我不能為這個世界貢獻什麼,但人也要努力過一種不破壞本性
而儘量活下去的生活。」
這是老人選擇的生活方式,失敗地,不打擾到任何人地死去。
節目組不忍心看老人繼續生活在垃圾堆裡,決定免費幫老人清理垃圾。
20多年沒打掃,他們清理出1噸的垃圾,2天的時間,滿滿2大卡車,花了32萬日元,終於把房子清理乾淨了!
房子的整潔程度,讓老人驚歎不已,「這真是我的房子嗎?」
20年了,他已經忘記這個家原本整潔的樣子。
03
如果你認識的人都死了,那還有活著的意義嗎?
在收拾的過程中,垃圾一件件被清理掉,被埋藏和掩蓋的回憶也逐漸浮現。
黑白照片記錄著
他和妹妹的童年時光、畢業典禮,野餐時吃著母親做的松茸便當,他稚嫩臉上洋溢著幸福。
老人記起了自己最喜歡吃的
不是納豆,而是母親做的松茸便當。
母親走後,一日三餐不再是享受
不過是生存的手段罷了。
父親走後,家裡的玄關再也沒打開過,裡面堆積的全是父親愛看的報紙,報紙上的日期停留在父親去世的那一天。
這棟房子,陪伴著他從童年到老年,見證著他從闔家幸福到孑然一身。
40年前,母親去世,20年前父親去世,妹妹也走了,就連周圍認識的鄰居也已經不在了。
被社會拋棄,沒有社交,親人離去,他自嘲人生太失敗了,但面對節目組的勸解和安慰,他收起了嬉皮笑臉,對著攝像頭嚴肅發問,「如果你認識的人都死了,那你還有活著的意義嗎?」
這一問,大家都沉默了。在命運的分岔路口,一次又一次的洩氣,讓他逐漸偏離正常的生活軌道。普通人可以靠著家人的羈絆而活,而他在20年前就失去了所有。
老人感嘆,「我是被世間排除在外的男人了。」
他反而熱心地勸誡攝影師,「你組建一個家庭比較好,有家人的話,就有生活的意義了,人間啊,在人之間才叫人間。」
老人平時經常出門散步,他喜歡從莆田走到羽田機場,看來來去去的人群,看飛機起飛、落下……
「我想念在人群中的感覺。」
但年紀越大以後,體力越來越差,也不能經常去散步,所以他最近突然就不想活太久了。客廳那臺電話依然還在繳費,卻早已沾滿灰塵,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打進來過了。
但節目播出後,老人的生活漸漸發生改變。有很多熱心的觀眾關心著老人,跑到老人家裡陪他聊天,一些中國留學生來玩的時候,還給他帶了很多食物和家電。原本冷冷清清的住宅,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得到陌生人的關心和溫暖的老人,突然間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最近,始終放心不下老人的節目組,又再次來到老人的家裡。果然,家裡又開始變得雜亂,地上也堆了很多垃圾。但他已經開始打掃廚房了,納豆盒子不再亂扔,而是整齊地裝進塑膠袋裡。
他還是不想將房間收拾地太整潔,因為空曠的房間會放大他的孤獨感,他喜歡這種被雜物包圍著的感覺,至少,這樣看起來沒那麼孤獨。
因為疫情影響,他再沒怎麼出門看飛機起飛、降落,整整5個月沒人說話,但他再也不把「不想活了」掛嘴邊了,現在的他期盼著,明天又會有怎樣的陌生人闖進他的生活,陪他聊天,聽他的「人生哲學」。
從意氣風發的富家少爺,到「骨灰級」的啃老族,他一步錯步步錯的人生,雖然再也沒有矯正重來的機會,但被人群溫暖過,生活就開始有了盼頭,那些對生活喪失希望的人,也許,給點陽光就能燦爛。
人間啊,在人之間才叫人間。
來源:樂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