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是誰？
如果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美國人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第一反應都會是波姬·小絲。
這位童星出道的女孩是好萊塢最美麗的演員之一，她的美貌甚至在當時被媒體譽為「世界第八大奇蹟」。
很多人認識波姬小絲，是通過她12歲時出演的電影《Pretty Baby豔娃傳》。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由波姬小絲飾演的12歲雛妓，Violet的故事。
在電影裡，12歲的Violet打扮得花枝招展，被捧到流著口水的妓院客人面前，進行童貞的拍賣。
這部家喻戶曉的電影上映至今已有45週年，但關於它的爭議從未停止過。
上個月，美國再次推出了一部名為《Pretty Baby》的影片。
但這並不是一次翻拍，而是一部紀錄片。
它講述的，是當年因飾演Violet紅極一時的波姬小絲的故事。
波姬小絲的人生，從她12歲時以「性感童星」的身份踏入電影界的那一刻起，就彷彿成為了Violet的「對照組」。
她既有小女孩天真美麗的純潔，又似乎暗藏著不符合她年齡的性感。
與生俱來的美貌「引誘著」無數人向她投去猥褻的目光，可她自己卻並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這部紀錄片中，波姬小絲第一次提到了她從童年時期開始遭受的各種各樣的性剝削，以及後來被信任的電影界友人性侵犯的創傷經歷。
很多人都感嘆道：她也同樣是一個在心智未成熟時就過早地被命運裹挾，接受著從未間斷的性剝削的可憐人啊……
波姬小絲的故事，要從她的原生家庭開始講起。
波姬小絲的父親是一名「上流人士」，家裡經商、十分富有，還擁有貴族血統，是義大利親王的直系後代。而她的母親泰麗·小絲，是一個出身於清潔工家庭、鬱郁不得志的三線模特，住在破舊的公寓裡，嗜酒如命。
短暫風流後，她的母親泰麗·小絲懷孕。
她父親的家人就給了泰麗一大筆錢，要求泰麗墮胎。
但是泰麗·小絲沒有這麼做。
對於泰麗來說，這個漂亮的女兒成為了自己人生的寄託：沒能進入的上流社會，沒能發展的演藝圈事業……這些沉甸甸的「夢想」，都落在了女兒身上。
在波姬小絲只有5天大的時候，她的母親就公開表示：
「她是一個漂亮的孩子，我將幫助她發展她的事業。」
她也的確這樣做了。
在波姬小絲11個月大的時候，母親就幫她接到了人生第一個廣告，拍攝了寶潔公司的香皂廣告，宣佈出道。
母親泰麗小絲精心帶她學習鋼琴、芭蕾、騎馬，培養她高貴優雅的氣質。
但與此同時，在演藝圈摸爬滾打了很多年的母親也深知什麼方式能讓她最快地出人頭地，成為演藝圈的新星。
10歲時，波姬小絲便為《花花公子》拍攝了第一組寫真，全裸出鏡。
從那時開始，攝影師拍攝波姬小絲的方式就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天真無邪的孩子，而是性感裸露的少女，化著成人的妝容，擺出誘人的姿勢。
11歲時，泰麗將波姬小絲帶到了名導演伍迪艾倫的片場，拍攝《安妮霍爾》——可波姬小絲的戲份，在最終剪輯時又被完全刪掉了。
這個時候，心急如焚的泰麗小絲，接到了《Pretty Baby》導演拋來的橄欖枝。
泰麗認為，這部電影雖然有很多裸露、情色的鏡頭，卻一定可以憑藉其爭議性，讓波姬小絲紅遍全球。
——她的判斷是對的。
可是，對於波姬小絲來說，那時候只有12歲的她，並不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被母親帶到拍攝現場，被迫在很多陌生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體，還必須和29歲的男性演員現場激吻。
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一個年輕女孩不會感覺到不舒服，波姬小絲也是一樣。
那個時候，29歲的男演員安慰她：
「這並不算數，這些都是假的，是虛構的。」
這句話，成為了波姬小絲的救命稻草——她將自己的靈魂和身體分離，將真實的自己與那具被人觀賞的身體分離，她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這種生存技巧，分離自己，才能夠活下來。」
她因此產生了自我意識和身份認同的分離感，但12歲時的她還不懂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痛苦。
她能夠做的，只是「聽話」。
聽她母親的話，聽導演的話。
當一個好女孩，乖乖聽從那些年齡和閱歷都數倍於她的大人的命令。
1978年，《Pretty Baby》在戛納電影節上映。
這部看似在批判的電影，因為其表現手法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引發了上千場辯論——有很多國家認為這根本就是一部兒童色情作品，甚至有媒體直接用頭條寫著：
「一個12歲的女孩被光明正大的色情化」。
不過，爭議也成為了熱度，一瞬間，全世界都知道了波姬小絲。
「從那一刻起，我不再是一位演員，而成為了很多事情的焦點，無論好事或者壞事。」
無論她心裡真正是怎麼想的，當時作為主演的波姬小絲，只能有一個態度：
她需要站出來，為電影宣傳、辯解。
她必須告訴所有人她沒有受到傷害，她的母親沒有在剝削她，這些都只是正常的藝術。
14歲時，她再一次進入了劇組，拍攝一部愛情電影《Blue Lagoon藍色瀉湖》。
這是一部兩個流落荒島的青少年在懵懵懂懂的悸動中誕生愛情的故事，甚至被宣傳為現代的亞當和夏娃。
可進入青春期的波姬小絲，在劇組面臨的，卻是比《Pretty Baby》更嚴重的性剝削。
雖然影片中的情色鏡頭均由成年替身拍攝，但作為主演的波姬小絲，必須經常全裸出鏡，在片場所有人的目光下脫光衣服，露出剛剛發育的身體。
更糟糕的是，導演甚至還鼓勵她與另外一位18歲的男演員在戲外發展關係。
「他們想把它做成真人秀，他們想以我真正的‘性覺醒’作為賣點。」
在這部電影上映後，波姬小絲以性感女童星的身份，接到了CK牛仔褲的廣告。
在廣告中，她極具誘惑地說道：
「將童真拋到腦後，我已經為CK牛仔褲做好準備。」
此外，還有那句最著名的廣告語——
「想知道我和CK牛仔褲之間有什麼嗎？什麼都沒有。」
作為一個以「性感」出名的童星，她從兒童時期開始，就被迫成為凝視的對象。
有媒體評價說：
「她是一個在在窺淫癖之中活下來的倖存者。」
波姬小絲在人生的大多數時間，一直稱自己從未受到過任何性剝削。
在波姬小絲最紅的時候，她對外宣稱，自己在22歲前一直保持著處女之身，直到找到真愛才會發生關係。
然而，在這次新播出的紀錄片之中，她第一次說出藏在心理很多年的秘密：在大學剛剛畢業的時候，她就曾經受到過性侵。那是1978年，一位電影製作人與22歲的她會面討論可能的電影項目。
波姬小絲將這名電影製作人視為朋友，所以在她等計程車到來時，他邀請她去酒店房間等車來，她也並沒有拒絕。
然而剛剛進入房間，這位「朋友」就突然脫掉了衣服，襲擊了她。
「他壓了過來，就像是要摔倒我一樣。」
波姬小絲當時立刻愣住了，因為害怕被殺而身體僵直。
「幸好我早就已經練習過將真正的自我與身體分離，才能夠撐過那段時間。」
這件事情成為了巨大的心理創傷——事後她立刻打車離開了酒店，一路都在哭泣。
她不願意對外公佈這件事情。
她不希望自己的私生活成為媒體品頭論足的花絮，不希望精心經營的形象從此受損，不希望每個人提起她都是強姦受害者。
最重要的是，她一直不願意接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彷彿不提及，這件事情就從未發生。
在紀錄片中，波姬小絲說道：
「有時候，我很驚訝自己能活下來。」
對於這位年少成名的女星來說，她的兒童時期、青少年時期，一直都被浸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之中。
她接觸到的每個人，都告訴她這些讓她感覺到不舒服的行為是正常的，是藝術的，是沒有關係的。
就像是電影中，那名12歲的雛妓Violet一樣。
作為被凝視的對象，她的青春期在被性剝削中度過，在心智未成熟之前，就被迫接觸了太多「成年人的世界」。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她才能夠明白，這些可怕的經歷，真的就是性剝削的一種。
「一直以來，我都很害怕，很害怕將真相說出去。」
這樣毀滅性的經歷，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
幸好，現在的她已經走了出來，擁有了穩定的生活，也終於能夠勇敢面對這樣的過去。
如今她能夠以自己為例，說出那些曾經痛苦的回憶，也是希望不要再出現下一個被性剝削的年輕女孩。
但願從今以後，娛樂產業性化、消費兒童的現象，能夠越來越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