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學家在arXiv上怒斥自然封面常溫超導論文,被禁言6個月

選自Science

作者:Robert F. Service

機器之心編譯

編輯:張倩、小舟

學術討論本該是據理力爭的,但是你禮貌嗎?

在預印本平臺上討論學術問題也要文明、友好,這是 arXiv 剛剛給提交者上的一堂新課。

arXiv 誕生於 1989 年,這個開放的論文發佈平臺已經擁有超過 200 萬份預印本,成為物理學家、天文學家、宇宙學家、數學家和電腦科學家的重要交流中心。預印本通常在提交後的一兩天內出現,允許對複雜科學進行近乎實時的討論。

在眾多學科中,物理學家們接受 arXiv 的時間比其他領域要早一些。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物理學家、美國物理學會主席 Frances Hellman 說:「它對物理學界有著巨大的價值。」

但這次被 arXiv 敲打的,恰恰也是物理學界:該平臺管理員近期刪除了來自常溫超導研究者的幾篇論文,稱他們的稿件含有煽動性內容和不專業的語言。arXiv 還禁止該論文的作者之一 —— 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理論物理學家 Jorge Hirsch 在 6 個月內發表論文。

被刪稿、拒稿的物理學家

事情的緣由可以追溯到 2020 年。這年 10 月 14 日,羅切斯特大學物理學家 Ranga Dias 領導的團隊在《自然》雜誌發表了一篇關於室溫超導的論文。在論文中,他們介紹了一種新發現的含氫材料。在高壓下,這種材料可以在接近室溫的條件下進行超導,這是為了開發不需要被冷卻到超低溫的超導體而進行的長達一個世紀的探索的成果。但這個大膽的說法也引發了爭議。

2020 年 10 月,Dias 等人在《自然》雜誌發表論文,論文連結: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0-2801-z

大約一個月後,Jorge Hirsch 向論文作者 Dias 要了一些實驗的原始資料。Hirsch 說,Dias 一再拒絕他。最終,Hirsch 從 Dias 的一位合著者那裡獲得了一些資料。

2021 年 8 月,Hirsch 向 arXiv 和 Physica C 提交了自己的分析報告。這篇論文的題目是《On the ac magnetic susceptibility of a room temperature superconductor: anatomy of a probable scientific fraud(關於室溫超導體的交流磁化率:一個可能的科學欺詐的剖析)》。這篇 9 月在網上發表的文章在 11 月被 Physica C 刪除,因為該文章含有未經原組許可發表的資料,12 月被 arXiv 刪除。

2021 年 11 月 29 日,Dias 和論文的另一位作者、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的物理學者 Ashkan Salamat 在 arXiv 上發佈了對 Hirsch 批評的回應,並公佈了一些他們的原始資料。

12 月初,Hirsch 提交了兩篇分析這些原始資料的論文,隨後又提交了三篇論文,都是對 Dias 及其同事工作的回應。然而,這五篇論文均被 arXiv 管理員拒絕發佈。

Hirsch 還表示,還有多篇提交的論文延遲發佈或者在發佈之後又被刪除。今年 2 月 7 日,arXiv 禁止 Hirsch 發表論文 6 個月,包括之前論文的修改版。上週,arXiv 網站還以「包含煽動性內容和不專業語言」為由刪除了一篇 Dias 和 Salamat 的論文。

這項禁令「太不公平」了,Hirsch 抱怨說,「如果不能發表論文,我的工作就繼續不下去了。」

Hirsch 本人在給 arXiv 管理員的電子郵件中也為 Dias 和 Salamat 的論文進行了辯護。他寫道:「他們的論文提出了科學的論點,應該允許科學界根據研究的優缺點來判斷其價值,而不是被你們武斷且自以為是的禮儀標準阻止發表。」

arXiv 的董事會主席、阿姆斯特丹大學的物理學家 Ralph Wijers 回應說,Dias 和 Salamat 已被邀請修改他們論文中的冒犯性語言並重新提交。上週,Hirsch 的一篇論文(他是該論文的第二作者)的修改版本也重新發表,刪除了之前關於資料操縱的斷言。

Hirsch 的其他違規論文不太可能進行修改,他是那些論文的第一作者或唯一作者。

arXiv 也有「規矩」

在我們的印象裡,arXiv 並不是一個篩選性的發表平臺,似乎很少聽到有誰的提交會被刪除或拒絕。但實際情況是,這種事情確實會發生。

arXiv 每個月會收到大約 1.5 萬份提交,但它並非照單全收。大約有 200 名志願者負責審核提交的內容,以確保這些研究涵蓋了社區感興趣的合法科學研究。不科學或使用「非專業」語言的論文可以被拒絕。然後由審查委員會處理上訴。

arXiv 的科學主管 Steinn Sigurdsson 說,被拒絕的情況很少見,可能只有 1%。

牛津大學的理論物理學家、arXiv 顧問委員會成員 Paul Fendley 說,適度管控發佈在 arXiv 上的論文有助於確保論文不包含對其他科學家的謾罵,「如果我們放任不管,那 arXiv 和推特有什麼區別?」

在審核員看來,Hirsch 對 Dias 等人的不禮貌批評就越過了 arXiv 劃下的線。

arXiv 科學主管 Sigurdsson 說他無法討論此案,但指出禁令可能出於重複發佈煽動性內容以外的其他原因。還有一些行為也會導致作者被禁止發表,例如為回應特定論文而重複提交。Hirsch 的行為似乎涉及多種違規。

Sigurdsson 說,「我們不希望被單篇論文的各種評論所淹沒,我們的審核員是一臺噪音抑制機器。」

研究者的擔憂

對於一些科學家來說,arXiv 禁止和刪除論文的做法無異於扼殺科學辯論。「那些關心這個問題、有專業知識來評估雙方論點的科學家,應該有權利通過獲取有關這個問題的預印本來做出評估,」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物理學家 Nigel Goldenfeld 在上週寫給眾多物理學家的電子郵件中寫道。

但 arXiv 的管理員辯稱,這一決定與科學無關。arXiv 董事會主席 Ralph Wijers 說:「在這整個鏈條中,沒有一篇論文因為我們不喜歡其科學內容而被拒絕。人們的情緒太容易受影響了。他們說得太過了」。

其他科學家也擔心審核員會做出武斷的決定。劍橋大學物理學家 Brian Josephson 說:「審核員似乎太熱衷於刪除有爭議的論文,而且我們不知道他們的偏見是什麼。」

具體到物理學領域,美國物理學會主席 Hellman 認為,關於超導體的爭議可能部分源於物理學精神,這種精神歷來鼓勵爭辯。她說:「物理學文化是一種具有攻擊性且不太受歡迎的文化。」這可能導致論文中出現指責性語言。她表示對一些攻擊性較強的語言感到擔憂,希望看到這種狀況發生改變。

在對 arXiv 失望之餘,Goldenfeld 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他說,「對於這種情況,還有一種選擇是回到 arXiv 誕生之前的時代,即私下傳閱預印本,不對大眾開放。」

參考連結: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preprint-server-removes-inflammatory-papers-superconductor-controver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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