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tchikan:阿拉斯加「第一城」的前世今生

在不通公路的阿拉斯加小城,麥當勞是彌足珍貴的存在。

實惠的價格、不美味但品質可靠的食物、無限續杯的汽水、免費WiFi……下午三點,剛結束Misty Fjords的水上飛機觀光,我倆開車直奔城裡的M記,準備安撫一下從清晨餓到現在的胃。

然而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意外:沒座兒。

Ketchikan的金拱門本就不寬敞,此刻所有的卡座都被佔滿,只剩幾個不舒服的高腳凳無人認領。環顧四周,一大半顧客根本沒在吃東西,要麼抱著手機眉飛色舞地視訊,要麼擺出電腦噼裡啪啦地打字,沒誰有打算起身的跡象。

大下午的,怎麼都跑到這兒來上網?

眼前的網吧既視感,還得從碼頭上停著的幾條郵輪說起。

這是慢船去北方系列連載的第三篇。2019年夏天,遠夏帶著自己的小藍車,從美國本土登上渡輪航向阿拉斯加。旅途第一站,去過「北方的優勝美地」——迷霧峽灣後,我們要用餘下的兩天轉轉小城Ketchikan。

用一個夏天,開一輛車到阿拉斯加,然後在秋天賣掉它

為許多人所不知,阿拉斯加旅遊業的扛把子,既不是極光也不是北美最高峰,而是Ketchikan所在的內灣航道(Inside Passage)。全州接待的旅客,一多半都造訪了東南地區。

據統計,東南阿拉斯加全年160萬客流中,我們這種睡渡輪長椅的揹包客只佔2%,乘飛機去每個小城的跳島遊也僅有8%,餘下90%全部來自郵輪——每到夏天旺季,內灣航道都是可與加勒比媲美的大熱線路,撐起北美郵輪業的半壁江山。這裡旅遊資源豐富,冰川、峽灣、森林、野生動物觸手可及,若干不通公路的小城,則可作為極佳的停靠港。白天上岸購物玩耍觀光,晚上回船航向下一站,剛好與郵輪的節奏合拍。

如果你坐過郵輪,一定知道它吃喝玩樂要啥有啥,唯獨缺一樣東西:網路。船上的WiFi又貴又不好用,每當郵輪停港,下船的人們各個化身勒布朗詹姆斯,舉著手機到處找熱點。碼頭邊帶WiFi的餐廳都要求最低消費,公共圖書館的免費網路限制每人1小時。不樂意跟父母逛街的青春期小姑娘、要跟朋友聯網打遊戲的小夥子、一腦門子官司回郵件的中年白領……各色郵輪客找來找去,最終在非官方網吧金拱門齊聚一堂,勾畫出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只是苦了沒地兒坐的遠夏:喂,我們可真是來吃飯的!

不得不說,內灣航道郵輪確實相當划算,包吃包住還包窗外的美麗風景,每人每天才一百多美元。而這麼便宜的價格,都要感謝夾在阿拉斯加與美國本土之間的鄰居——加拿大。

整整一個世紀前,美國聯邦政府通過了一條著名的瓊斯法案(Jones Act),全稱叫做「1920商船法案」,用來保護本國海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它規定,兩個美國港口之間的貨物和人員往來,必須由美國工廠製造、美國老闆持有、美國水手開的船運營。翻譯成人話,就是外國船不許做美國本土生意。而此刻我們在Ketchikan看到的郵輪,則與列出的三個條件完全相反:產自造價更低的歐亞船廠,為避稅註冊在巴哈馬,同時僱傭工資更便宜的外籍船員。

被法規牢牢卡死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機智的你,多半也想得到瓊斯法案的命門——只要引入另一個國家,「兩個美國港口」的限定便不復成立。託加拿大的福,才有了今天的東南峽灣航線。各大公司的阿拉斯加郵輪行程,要麼從西雅圖北上經停維多利亞,要麼直接從溫哥華始發,絕不能全程只停美國。

當然了,瓊斯法案的細則非常繁雜,遠不能幾句話簡單說清。比如,如果從同一個美國港口往返,那麼郵輪在外國經停即可;但如果起終點是兩個不同的美國港口,經停站必須至少遠到南美洲。

Eric:可別低估瓊斯法案的威力。舉個栗子,假設同一條郵輪先後有兩個船期,先從洛杉磯到溫哥華,再從溫哥華單程去阿拉斯加,雖然它們分別都成立,但兩張票連起來坐就不行了。根據法案的界定,這樣相當於把人從洛杉磯運到阿拉斯加,溫哥華只是途中經停,郵輪公司根本不準賣票。

內灣航道上,Ketchikan是僅次於州府Juneau的第二大郵輪港。這裡的碼頭同時可以停七條船,每天最多接待一萬四千名遊客。他們早晨出現黃昏離開,如潮水般湧進又湧出,構成小城日復一日的脈搏跳動。五月到九月的夏日旅遊季裡,星期幾並不重要,人手一份的郵輪時刻表,才是當地人最為依賴的黃曆——船少時休息,船多時加班。

來自郵輪的客流,將Ketchikan分割成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城市沿著海與山之間的狹窄條帶而建,三條街寬,三英里長,唯一的主路從西北貫穿到東南。碼頭區裡,修舊如舊的建築物盡力保持著淘金熱年代的模樣,大大小小的商店餐廳琳琅滿目,告示牌上用各種字體寫滿優惠信息:印第安手工藝品、煙燻三文魚、「I♥ALASKA」T恤……客人走下郵輪,絲毫感受不到北緯55度的蕭索。然而離開步行可達的距離,努力營造的優雅市容逐漸消失,周圍瞬間迴歸阿拉斯加的慣常氛圍。溼乎乎的空氣裡,夾著海腥味的雜草從水泥地磚的縫隙鑽出來,保險槓生了鏽的舊皮卡掀起一路水霧,從街上飛馳而過。

不過遊客雖多,Ketchikan卻不怎麼依賴旅遊業。像導購、服務生、嚮導之類的職位,僱傭的全是來自美國本土的外鄉人。他們拿著最低工資,住在包吃包睡的集體宿舍,跟郵輪同進同出,五月來九月走。真正的本地人,則大多從事漁業、伐木業、政府服務業等收入更高的工作——郵輪季太短,搞旅遊只能開張幾個月,剩下大半年還得另尋生計。

正因此,今年的疫情導致郵輪全線停航,以Ketchikan為代表的東南峽灣,其實沒受到想象中那麼大的經濟衝擊。比起個人,反而是公共財政損失最嚴重:大船不來,往年碼頭使用費、消費稅之類的進賬全部歸零,未來一年的市政開支,恐怕得縮水不少。

Eric:經常有郵輪客發帖問,我下船時買些紀念品,是不是幫襯了阿拉斯加小鎮?很遺憾,不是。碼頭邊的多數店鋪,不僅商品不是本地製造,甚至老闆都不是本地人,他們除了租店面交水電費,不和社區發生半點關係。

Lyra:事實上,這些店鋪往往和郵輪公司走得更近。不少遊記提到,坐船時看到某種寶石的宣傳冊,而到碼頭隨便逛逛,發現它剛好是最近的一家珠寶店的主推產品。這是巧合嗎?我不這麼認為。

上篇寫過的Misty Fjords,只是Ketchikan的眾多景點之一。據統計,平均每位遊客每次下船要消費$110。金錢誘惑擺在眼前,能開發的旅遊資源都開發了,不能開發的也開發了不少。各式旅遊產品魚龍混雜,都努力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從金主口袋裡掏出更多美鈔。

對我們而言,來一個郵輪港的最大挑戰就是,如何從花樣百出的噱頭中,找到值得玩的少數派。

雨林溜索?Ketchikan周圍確實樹木茂密,不過Zipline到哪兒都能玩,跟波多黎各、哥斯達黎加那些真正的勝地相比,這裡的長度高度都遜色不少。圖騰柱?周邊號稱有全世界數量最多的原住民Totem Pole,但它們幾乎全是旅遊業興起後的仿製品,大街上隨處可見。看三文魚?本地自詡「World Salmon Capital」,捕撈量卻比不上阿拉斯加其它大港,只因附近有全部五種三文魚洄游,才專門編出個響亮的頭銜。

Lyra:話說回來,這裡的圖騰柱我還真挺喜歡,路邊大喇喇地立著一個撿肥皂的白頭鷹,也是非常與時俱進把Totem藝術發揚光大了。

所有這些旅遊宣傳中,最好玩的莫過於Ketchikan港口高掛的大招牌:Welcome to Alaska’s First City。按字面意思,應該理解為”阿拉斯加建立的第一座城市”,對吧?然而所謂「first」玩了個文字遊戲,實際指「開船北上阿拉斯加時,路過的第一座城市」。

嗯,還真挑不出毛病!

嗯,還真挑不出毛病!

這些套路,機(kou)智(men)的遠夏當然早已看穿(畢竟人窮就沒錢上當嘛),除了風光狗無法拒絕的的Misty Fjords小飛機,其它昂貴的郵輪專供項目一個沒碰。

水飛觀光結束後,老闆女兒在閒聊中不經意提起,聽說上午有隻熊跑進城,還翻了誰家的垃圾桶。我倆頓時豎起耳朵,意識到有事兒幹了——熊?哪兒有熊?

Lyra:向來知道阿拉斯加野生動物眾多,馴鹿攔車、猞猁扒窗戶、白頭鷹搶披薩餅之類都是常事。萬萬沒想到,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Ketchikan,它們仍然如此大搖大擺。

吃過午飯,我倆按照小姐姐的指點,開車奔向城外十英里的Herring Cove。這兒是條小溪的入海口,溪水流出森林,擴散形成大片溼地和石灘。水淺魚多,總會引來覓食的黑熊。果然,剛停好車奔到路邊,我們就在遠處捕捉到一隻熊的身影。

Lyra迅速舉起相機,兩眼放光——值了!

然而,拍它們並不容易。與Katmai瀑布上張嘴叼魚和Denali苔原裡埋頭刨食的大棕熊相比,這裡的黑熊體型小了不少,而且更加活潑好動。東張張,西望望,一會兒下河洗個澡,一會兒上岸甩甩毛,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幹嘛,總之不可能安安靜靜當模特兒。哪怕手裡拿著300mm的長焦鏡頭,還是得盡力拉近距離,不然拍出來都是模糊的黑影。

Herring Cove地形略微複雜。河口側面更接近水邊但視野受限,正面是個飛架的公路橋,熊不一定離哪邊近。兩個拍熊點雖然只相隔一百米,但人沒法走直線穿過熊佔領的石灘,得沿公路從外面繞一大圈,開車加步行至少三五分鐘。於是拍熊的關鍵在於預判:要推測它們做布朗運動的趨勢,提前轉移陣地,趕去更有利的觀察角度,守株待熊。如果等它移動了再追,還沒來得及過去,熊很可能已經又挪了地方,永遠也追不上。

簡直是對體能、智商、運氣的三重考驗。

沒什麼比這更容易消磨時光。下午一直到黃昏,我們像打仗一樣左衝右突,存儲卡全交代給了Herring Cove的黑熊們。

Eric:有幾次,熊媽媽帶著崽子鑽進樹叢,我和Lyra一人一邊找它們。距離太遠,喊話聽不見打電話又騰不出手,我倆於是發明了一套簡易戰術手勢——舉一隻胳膊代表原地待命,兩隻胳膊代表熊在,速來!

Herring Cove真是意外之喜。最近的一次,熊媽媽帶著小熊崽散步,和我們只隔著橋上到橋下的幾米距離。一共三隻成年黑熊先後露面,昂首闊步地走來走去。相較之下,滿天飛的超多白頭鷹都顧不得拍,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黑熊身上。

此番阿拉斯加的漫長旅途中,我們專門安排了若干個昂貴的看熊遊,卻沒料到剛剛第一站,一分錢沒花就已經大飽眼福。不需抽籤、不收門票、不必跟團、不用包船包飛機……還要啥自行車?

這是只有Ketchikan人才知道的「寶藏」風景。等熊靠近的時候,我倆跟旁邊也扛著長焦鏡頭的大嬸閒聊,人家是本地的業餘攝影師,上班前下班後開車過來轉一圈,每天兩趟。有熊就拍會兒,沒熊權當散步。

實名羨慕!

Lyra:如此寶地,卻因為難以開發,而沒有被郵輪過來的旅遊團佔領。畢竟,看熊沒什麼好講解,公路邊也不能要門票(裡面倒是修了收費棧道),那還怎麼收每人一百多的團費?比起來,帶團去複製的原住民村莊看專業演員跳舞,生意顯然更好做嘛。

傍晚,一家郵輪客開著租的車,剛好路過我們拍熊的橋,停下問眾人在看什麼。大家啥都沒說,伸手指指遠處淺灘上的一大一小兩隻熊。幾個人趕緊下車,抱起手機興奮地一通狂拍,不過才待了幾分鐘,還沒等熊熊轉過屁股,就看看錶匆忙上車離開。是呀,我們晚上住在城裡不著急,你們再不走,船可快要開啦。

等到天光漸暗,我們才戀戀不捨地與黑熊告別,開車返回暮色籠罩的Ketchikan小城。碼頭上的郵輪相繼離開,整條街像是忽然被扣上了降噪耳機,白天的喧囂消失不見,只有尖利的汽笛偶爾劃破空氣,宣佈又一撥旅客與這裡告別。駛過空無一人的馬路,商店與餐廳大門緊閉,一群群海鷗揮著翅膀降落在木製棧道上,從垃圾箱裡翻撿食物。真是魔幻的時刻。

等到第二天早晨,前晚的澄澈天色消失不見,溼漉漉的濃霧再度湧起。日出時分,其實可以看到雲層的縫隙中透出背後隱隱約約的彩色,但前景裡永遠是低低的雲霧粘在交錯的水道之間,大團水汽遲緩而堅定地漫過對面起伏的島嶼,好像張嘴把山頂咬去了一塊。

預報說早晨會下雨,但雨並沒有如約而至,於是我們還是起床了,抱著微弱的一線陽光可以穿透雲層的希望。夏季的阿拉斯加沒有黑夜,日落到日出也只有短短六七個小時(其中大概四個小時可以用來睡覺),睡眠永遠不夠。有時甚至心裡暗搓搓地盼著下雨,唯有下雨,才能名正言順地放會兒假。

鑽回睡袋蛄蛹了一會兒(也就幾個小時吧),新的一天終於懶洋洋地開始。

多雲轉多雲間晴,正是適合閒逛的天色。我們從一頭的海濱溫帶雨林,慢悠悠地晃到另一頭海鮮罐頭廠緊閉的大門,把Rev Island上的唯一一條公路開了個遍。

Ketchikan的多元歷史,從名字就可見一斑。城市得名於由此入海的小溪Ketchikan Creek,在原住民的Tlingit語言中意為「雄鷹展翅」。城市所在的島則叫做Revillagigedo Island,十八世紀末英國船長喬治·溫哥華航行至此,用當時殖民美洲的新西班牙總督雷維利亞西赫多為它冠名。

Eric:十三個字母的單詞太難拼寫,連當地人都記不住,索性簡稱為Rev Island。

這裡真正進入文明版圖,得從十九世紀末,海鮮罐裝產業的興盛說起。1885年,一個來自俄勒岡的愛爾蘭人抵達Ketchikan,發現極具潛力的三文魚資源,隨即買地建廠,開啟了它的百年曆史。在保鮮技術不甚發達的年代,魚罐頭是全世界的硬通貨,而北美洲西海岸不僅漁場富饒,而且離亞洲更近,能運來整船的廉價勞動力。

坐在風口之上,小城抓住時代的大帆急速膨脹。工廠如雨後春筍般,追著溪水裡洄游的三文魚拔地而起。島上密集的森林同時引來大批伐木工,運輸需求日益增長,沿航道來來往往的水手也越來越多。1927年,Ketchikan的人口數曾一度超過州府Juneau,躍居真正的阿拉斯加第一大城市,比碼頭上郵輪林立的今日還要繁華。

不難想象,大批幹體力活兒的單身男人,會催生出什麼行業。沿著今天的Creek Street區域,依水而建的一片吊腳樓,逐漸演變為遠近聞名的紅燈區。幾十名女郎生活在木板房裡,經營起小本生意。到了1920年,禁酒令的頒佈更是進一步推動了Creek Street的熱度:偷運烈酒的小船開到吊腳樓下面,屋裡打開一扇活板門就能完成交易,神不知鬼不覺。

當地良民們雖然多有不滿,但集青樓、酒吧、賭場為一體的綜合娛樂中心吸引力實在太強,不少警察和官員都是常客,哪兒那麼容易取締。後山上,甚至還開闢出一條名為Married Man’s Trail的小徑,以便已婚男士在掃黃突擊時走後門逃跑。

一直到五十年代,作為全美國僅剩的大規模風月場所之一,Creek Street遭到聯邦檢察官的密切關注,最終在壓力下人走茶涼。留下的個別姑娘轉入地下工作,吊腳樓失去了主人,不是失火燒燬就是自然坍塌。幾十年後,隨著郵輪業興起,當地旅遊部門看到商機,重新把目光投向這裡,以歷史遺蹟的名義將它開發成為景點。昔日的紅燈區煥發了第二春,香豔的吊腳樓被恢復重建,改做餐廳、商店和博物館,展示給來自世界各地的好奇遊客。

我們過橋跨過溪水,Creek Street入口處的第一間房子,如今已經變做一家中餐館。門外,貼了張大大的阿拉斯加魚油廣告,中文書寫,下面附著購買的微信號,想必是給遊輪上的華人看的。

不知一個世紀前,這裡掛著什麼樣的招牌呢?

不知一個世紀前,這裡掛著什麼樣的招牌呢?

黃昏即將降臨,我們隨便找個濱海公路旁的停車點,邊吃飯邊等待日落。暮色溫柔,晚風帶了涼意,夏季惱人的蚊子也暫時躲了起來。

一水之隔的Tongass Narrows對面,一架阿拉斯加航空的737客機正緩緩降落。Ketchikan所在的Rev Island太小,機場只好修在隔壁的島上,兩者之間以渡輪相連。可惜,此行我們全程水路,沒機會體驗”想坐飛機先坐船”的神奇機場,只好留待下回了。

今日晚餐,是罐裝八寶粥和開水沖泡的山屋速食。

阿拉斯加東南的物流成本高,食物不僅貴而且口味一般。雖然這裡有大城市的標誌——金拱門,但總不能頓頓吃。碼頭邊專供郵輪客的餐廳看上去倒挺美味,不過翻翻菜單上的價碼,立即把錢包塞回褲兜。兩天裡唯一一次下館子,我們嘗試了一家好評頗多消費適中,面向本地顧客的泰餐,卻毫不意外地不幸踩雷。

最終,只能悻悻地轉回車上打開後備箱,拿出燒水的小爐頭——出發時囤的一車乾糧,果然很快派上用場。距離下頓正經飯,還得再等一天。

猜猜看,內灣航道上性價比最高的餐廳在哪兒?

答案是渡輪。由於「海上高速公路」歸州政府管理,各項定價都經過層層審批,餐廳價目相當親民。味道當然也就那麼回事,不過對於連吃兩天八寶粥罐頭的我們來說,鐵板上煎得滋滋作響的肉餅和油鍋裡剛剛撈出來的炸魚,已經足夠讓大腦生成多巴胺了。

一路向北的漫漫航行中,Ketchikan會是最繁華熱鬧的一個停站。再往後,藍色小車將告別郵輪和它們帶來的人群,駛入阿拉斯加峽灣中的隱秘小鎮——

小到未來一個月裡,我們沒再見過一個紅綠燈。

小到未來一個月裡,我們沒再見過一個紅綠燈

下期預告:離開Ketchikan,我們將航向下一站Wrangell,再轉搭快艇前往Anan Creek——與Katmai齊名的真*觀熊勝地。跟那裡比起來,本篇裡的都是小小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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